房顶之上,凝望许久夜空的云澈目光转下,一个娇美翩跹的身
影随着夜风而近,落在了他的身侧。
“无心。”看着已长成如她母亲那般绝美祸世的女儿,云澈唇角倾起,一声轻唤。
云无心没有说话,她定定的看了父亲一眼,脚步轻移,坐在了他的身边,螓首缓缓依在了他的肩膀,双手也抱住他的手臂,手指在无声中收紧。
“……”心中的惆怅繁杂顿时化作无尽的温煦,他脑袋一偏,鼻尖触碰着女儿的发丝,微笑道:“从东域游移至南域,夜空果然变得不同了,但心情心境,却是一模一样。”
“这就是故土,再高远的世界,也永远不可取代。”
“父亲,”云无心轻轻道:“过一段时间,带我去游历那个叫神界的世界好不好?我想看看父亲走过的地方。”
“好!”云澈微笑回答,豪气横秋的道:“你想去哪里都行。现在这整个宇宙空间,都是我们的脚下之地。只有我们不想去,没有我们父女不能去的地方!”
“嘻嘻……”云无心笑了起来,螓首在云澈肩膀轻轻蹭了蹭,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在父亲怀中尽情撒娇嬉笑的小女孩。
远方,千叶影儿遥遥的看着,长长的裙带在夜风中飘荡许久,却是始终没有靠近。
这般画面,居然连她都有些不忍打破。
“不就是女儿吗!”她低声愤愤:“这么喜欢的话,我将来多生几个就是……哼!一群下界凡女,岂配与我相争!”
说完,她直接转身远去,懒得再看。
云无心闭着眼睛,精巧的鼻尖随着呼吸轻盈的嗡动着。
她的每个姨娘,甚至她的师父和母亲有时会明里暗里的争抢,唯独她,从来不会有人和她相争。所以那些年,她霸占父亲的时间最多,也早已熟悉了他的味道。
这些年,他的世界明明天翻地覆,但鼻端的气息,却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
站到了那样的高度,却从未变过对故土的眷恋,对她的关爱,更是没有衍生哪怕一丝的杂质。
池妩仸的话,让她心痛的窒息,心中最后的些许怨,也都化作了又深又暖的疼痛。
“父亲,”云无心小声道:“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生辰礼物。其实,我也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哦?是什么?”云澈目中明显放光。
云无心浅浅的笑了起来,她双手捧起,张开之时,现出一枚小巧莹白的玉石。
玉石呈纯净的冰白之色,隐覆冰芒,在淡淡的月芒之下,呈现着一种神秘的微光,映着少女掌心胜雪的玉肤。
“恒影石?”
这正是当年他从沐妃雪手中所得,送予云无心的那枚恒影石。
恒影石本质上是玄影石的一种,却是永远不会崩坏的玄影石,无论过去多久,都不需要担心刻印其中的影像遗失。
纤指轻推,淡淡的冰芒绽放,在两人面前铺开清晰的影像。
影像之中,是熟悉的云家院落。以及这些年深刻记忆之中,娇俏嫣然的女儿。
“爹爹,今天是我十五岁生辰,我收到了好多很珍贵的礼物,可是,爹爹却没有按时回来。”
当年的娇颜,当年的声音,这些年间无数次的梦中萦绕……云澈的心魂和泪腺一瞬间被无比剧烈的触动,心中和眼眸一阵无法控制的温热。
“不过没有关系,我知道,爹爹一定是被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牵绊了,”少女盈盈而笑,纯美如至净无暇的天使:“但是,爹爹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补上我的生辰礼物。”
“还有,说话不算话必须受到惩罚……以此为证,你抵赖不掉的,嘻嘻。”
画面切换,影像中少女已去脱去了几分稚气,更添让人目眩的绝色,乌夜般的长发亦垂至腰际……短短一年,便是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爹爹,我十六岁了,为什么你还是没有回来。”
“我长高了好多,爷爷奶奶,师父姨娘都说我变得像娘亲一样漂亮,我好想让你看到。”
“我好担心……但我知道,爹爹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一定不会出什么事情,我会很乖的等你回来。”
投影再变,画面中的无心,已是十七岁的模样。
她再没有了半分的稚气,唯有亭亭玉立的身姿,和绝美到让人不敢直视的玉颜。眉宇清眸间,映着几分遗自她母亲的清冷。
“爹爹,这是我十七岁时的样子……我娘说,错过我的成长,一定会是你最大的遗憾,所以,我会用你送我的恒影石,刻印下我成长的痕迹。”
“可是,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回来……为什么又一次丢下我这么久……”
云澈:“……”
投影的背景,化作了无际的苍白雪域。十八岁的云无心身姿已与楚月婵相仿,立于漫天飞雪之中,如一朵沐雪而生的孤高雪莲。
“父亲,我的成年之礼,你依旧不在。你曾经不止一次对我说,很想早些看到我长大后的样子,如今我已长成,你却在哪里……”
“所有人都很担心你,天玄大陆和幻妖界,开始有了你已陨落外界的传闻。我知道,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你一定很安生,对吗?哪怕……哪怕只是贪恋那个更高远的世界,而不愿意回来。”
风雪飘逝,影像中的少女已是长发及臀。同样是她的生辰之日,她却孤身一人立于一座不知多高的峰峦之上,仰望着不知多远的遥空:
“我想去神界寻你,但没有人应允,我也不想母亲他们又多一份担忧牵挂。”
“你再不回来,我会恨你,一直恨到你归来的……”
“啊!”
一声娇呼,影像被仓促的收起,云无心螓首垂下,手捏裙角,紧张慌乱的道:“这个……这个不算……我……我当时只是胡言乱语,才没有恨父亲。”
耳边没有传来父亲的回应,她悄悄倾眸,却发现他紧紧抿唇,半阖的眼眸之中映闪着点点星芒。
她抬眸,小声而促狭的道:“父亲,你该不会……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