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斯乾侧过身,“你对我保留了吗。”
我手停在他笔挺的脊骨上,“我没有。”
他默不作声伫立。
吴姐在这时叩门,“先生,熙云路那边打电话让您回去。”
我看向浴室外,没出声。
冯斯乾睁开眼,“什么事。”
“佣人只说冯太太新学了几道鲁菜,晚上亲手烧。”
冯斯乾仿佛在笑,胸腔略微震颤了一下,“知道了。”
吴姐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结果,“那我答复冯太太您不过去了?”
我认真清洗他身上的泡沫,充耳不闻。
冯斯乾思量片刻,“中午我过去。”
吴姐走后,我绕到正面,抬起脸,“你一夜没睡,洗完澡不睡觉吗。”
他垂眸打量我,我娇憨又生气,他不禁笑了一声,“太太要见丈夫,丈夫哪有不露面的道理。”
我扔了澡巾,扔在他胸口,“太太还要丈夫日夜陪着呢,你不也没陪着吗。”
他淡淡嗯,“原来你这样大度,那我陪着她。”
我用力推搡他,“那你回来干什么,永远留在熙云路不得了?抱上冯冬,反正你有钱有势,我争儿子也争不赢你。”
“不回来怎么行。”冯斯乾一拽,我脚底打滑,跌进他臂弯,“家里有个磨人精勾着魂,我如何不惦记。”
我没好气挣扎,“惦记着使唤我帮你洗澡啊。”
“别人想要洗,还洗不上。”他湿热的薄唇挨着我耳朵,低沉的嗓音,“半小时前,有一个人问我,如果曾经最危险的处境里,我遇到你会怎样。”
水一层层漫过他肌肤,“也许不会有这一刻安然无恙的冯斯乾了。”
他手臂轻扣住我,“想听你讲吴侬软语。”
我恍惚记起,我只给林宗易讲过,他那晚喝醉了,找到我的出租屋堵门要听吴侬软语。
我踮起脚靠近冯斯乾脸颊,嘘声吹了口气,“我欢喜侬。”
他闷笑,掌心抵在我腰肢,“这是吴侬软语吗。”
“是温声软语。”我像一条灵动的美女蛇,从他怀中抽离,转身上楼,身后传来他清朗好听的笑声。
经过二楼的转台,我发现茶座上搁置着一份文件,是周夫人实名举报周德元私生活不检点的手写信,日期是五天前。
冯斯乾比周德元的人脉广,上面有任何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周德元都未必有本事拦截这封信。
我原封不动放回,虚掩卧室门,冯斯乾洗完澡,带着何江上楼,他们驻足在茶座前,他漫不经心翻了两页,“周夫人反击的动作很及时。”
何江笑,“韩小姐折腾一通,倒是歪打正着了,挑起他们夫妻的内讧。”
冯斯乾修长的手指在落款处叩了叩,眉眼含着宠溺,“可见她虽然刁蛮任性,也有可取之处,纵容一些无妨。”
何江拾起信件,“周德元得知是您暗中出手截住它,他彻底相信您手腕过人,下定决心同您捆绑得更紧了。”
冯斯乾掏出打火机,火苗对准信件的一角,顷刻吞噬,“缠得越紧,有几斤几两暴露得越清楚。”
何江躲开,“冯董——”
“别动。”冯斯乾凝视着火光,“做戏做全套,东西在我手上,周德元并不踏实,最安全只有销毁。”
何江有些顾虑,“既然做个样子,烧什么不行,非要烧原件。”
“保留它没有意义。”冯斯乾将化为乌有的灰烬丢在烟灰缸,“上面不满一个人,他的存在一定无价值了,名利场风云变幻,单凭一封信塌不了高楼,不如用来演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