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易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后果,他千方百计截住赃款,只为保我在这场风波中不沾一滴污水。
我低下头,胸腔堵得难受,心酸,压抑,无助,无数情感拼命袭击着我,我迟迟没出声。
冯斯乾拾起信纸,“韩卿,林宗易曾经利用欺骗你,连冯冬是谁的种,他都暗中谋算一盘局,你会搅入漩涡,是他行事不正殃及了你,他所作所为皆是赎罪,你的感动倒是很廉价。因为他舍身救你,你就相信他的一切,而我和他毫无区别,是你忘了,在你勾引我的计划败露时,我容忍了你,在你被仇家报复时,我护下了你。你对林宗易的原谅和仁慈,从没给过我,你给我的是苛刻,暗算。你所有的恨意都转移到我头上,我逼迫他犯罪吗?他的报应死活与我何干。”
他叼着烟,指间夹住信纸,轻轻晃动,“一个情场上的老手,最擅长在女人眼皮底下演绎深情悲壮的大戏,是我不懂风月,一点点败下阵。”
冯斯乾攥住相对的两角,我红着眼眶,“它是我脱身的关键,你要销毁吗?”
冯斯乾仅有的笑意荡然无存,“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握拳,“冯斯乾,你岳父恨毒了我,他早晚找借口处理我,这是我最后的护身符。”
他一言不发,对折信纸,叠成方正的一块,随即完好无损插在我领口,我几乎瘫软,急促呼吸着。
冯斯乾逼近一步,落地灯将他的轮廓拉长,从头顶倾覆而下,“我们甚至猜忌彼此要毁掉自己。”
不止冯斯乾不明白,我同样不明白,为何我们会变成这副样子。
或许我们自始至终没有坦诚过。
一场意图不轨的开局,我有所保留,他有所防备。
我们各自堕落,迷失,疯狂;也各自警醒,挣扎,抵御。
稍有风吹草动,温存便支离破碎,等到风平浪静又心怀侥幸,难以控制。
他一把拽住我扣在怀里,眼神深沉而阴郁,“韩卿,你竟然惧怕我会害你,你想寒透我的心吗。”
我们厮缠着,冯斯乾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显,我的站位有些反光,没看清备注,他按断,一秒后对方又打来,他皱眉接通,那边传出孟绮云的声音,“斯乾,你在华京吗。”
冯斯乾松开我,整理衬衣的褶痕,“不在。”
孟绮云问,“外面应酬吗?”
他返回沙发,重新坐下,“你说什么事。”
她呕了一下,呕得异常痛苦,“我一直吐,头晕。”
冯斯乾解袖扣的动作一滞,“检查了吗。”
她含着哭腔,“我害怕吃药。”
我微眯眼,我怀过冯冬,呕吐和头晕的症状,对于新婚女人而言,再明朗不过了。
我走过去,匍匐在茶几上,半蹲半趴,挨近他的手机,他打量我,没躲开。
冯斯乾语气无波无澜,全然没有震惊亦或喜悦,“岳父在家吗。”
“爸爸本来在家,好像出门了。”孟绮云可怜得很,“斯乾,佣人说我怀孕了。”
冯斯乾沉默半晌,“哪个佣人说的。”
孟绮云回答,“是丁姐。”
“丁姐怀过孕吗。”
孟绮云没忍住笑,“没有哎。”
“那她知道什么。”
“斯乾——”她欲言又止,“你喜欢孩子吗。”
冯斯乾轻描淡写,“生了就养,谈不上喜欢。”
“但你很喜欢冯冬。”
他闷笑,“你这通电话,是暗示我。”
孟绮云没回应。
“你什么想法。”
“我啊——”她似乎咬着嘴唇,吐字不清,“我想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