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找人救火……”
柳云姝听到动静都没来得及收敛心神闭合还启用着的天眼,就顺着那男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下一秒,她浑身一个激灵,眼睛都瞪直了。
乖乖,这下玩大了!
田老七喊了她几次都没回应,差点都还以她刚刚气性忒大给气瘟了,原本澄亮的眸子都少一丝光彩黯淡得叫人心里发堵,田老七轻叹了口气,忙使劲拽了她一把。
“……还愣着干啥,赶快下去,别搁这儿干杵着添乱。”
“啊?”
柳云姝毫无防备,被他猛地一扯,差点没给他拽个趔趄,忙收敛心神闭合天眼,眼神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田爷爷,你没听清楚那人说着火的是谁家吗?”
“……马厂长,怎么了?”田老七话才说出口就呆了一下,“靠!你哥会不会也在里面?”
柳云姝眨了眨眼睛,她哥虽然不在,可某人在啊。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棒槌居然想到纵火叫人围观这么一茬,都说水火无情,还真是有够心大的,也不怕弄假成真,没准到时候可真就是死得连渣都不剩。
柳云姝默不作声的盯着马涛家的房门,脑海中闪过刚刚透过天眼看到的景象,心里有点方,以她对她姑的了解,她就是宁愿将好吃的喂狗都断然不会施舍她哥一丁点儿的,今儿个特意委派她姑父强行拐人,这里要说她姑没存啥鬼心思,打死她都不信,可到底是眼见为实,刚刚眼瞅马涛那阉货居然坐享齐人之福,差点都没闪瞎了她的眼。
田老七本想拉柳云姝赶紧下楼,可眼瞅她眼巴巴盯着人马家的大门瞧,像是很想给它盯出个洞来,心系柳大力那个愣小子的田老七虽然闻到了越来越浓的呛人的烟味,可瞧见呼啦啦啦冲了上来的一帮子壮小伙个个手里都拎了工具,全冲马家那紧闭的房门去了,他也愣愣的瞅着他们拿锤子砸,铁棍撬,叮叮当当,气力哐啷三两下就把门铁门给破了开。
柳云姝眼瞅刚刚对门那个警告她别砸门,砸门要给人赔的男人拎了把锤子气势汹汹地跑了上来,一瞅见他俩居然还搁那儿站着不动,脸一下就黑了。
“诶,你们这都干嘛啊,快都闪开,别搁门口挡路,都着火了,还不跑,你们傻啊!”
“……臭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儿,老子是大夫,要不是看着有伤病好,谁吃饱了撑的搁这儿呛死个人的楼道里干杵!”
田老七刚才是理亏张不开嘴回怼,没成想这人居然还得理不饶人,比脸黑,比呛人,比说话噎死个人,他还真就没怕过谁。
柳云姝眼瞅刚刚那嘴巴欠抽的男人,三两句话就给田爷爷的暴脾气点燃了,一句就噎得他脸色变了又变了,愣是再没了下文,柳云姝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想也知道这个年代的医疗救护远没后世的时候那么完善,出了火灾这种大事故,身边能有个救死扶伤的大夫,那就是尊救命的活菩萨,谁敢不给他供着。
眼瞅都已经好多人都冲进马家救人了,柳云姝眼睛滴溜溜一转,忙急吼吼的大喊,“哎呀呀,你们赶紧把我姑父穆国涛家的门也弄开啊,他们一家子可都还在里面呢,可别是叫浓烟给呛昏过去了啊……”
柳云姝满心焦灼的大喊,立马见效,好几个壮汉拎着工具就跑了过来,田老七忙闪身给人让地好砸门,这回可是真砸。
田老七想想刚刚那男人鄙夷兼傲娇的讽刺,说什么铁门被云姝那小丫头的砸坏可是要赔的,说的好像就柳云姝一个小丫头粉嫩的拳头真能有多大力道似的,还砸坏,不过,想来也是天意难违,穆国涛他家金贵的铁门今儿个注定不保。
田老七和柳云姝才闪开穆家门前,斜对面马家那边已经有人被抬了出来,田老七也如他刚刚自己所言忙跑过去第一时间查看伤员情况。
柳云姝只一眼就瞅清了第一个被抬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厂长马奎,粗略扫了眼光裸的上身和大腿上东一片一块全的黑指印字,就连脸上都没能幸免于难,想来是有人想确认一下他的鼻息摩挲来摩挲去全把手上的黑灰蹭他满是潮红的脸上了。
柳云姝正想马奎大概真是喝多了脸色才会那么红,陆陆续续又有几人进来出去的,眼瞅着马涛居然裹着单子抱着一人踉踉跄跄冲了出来,柳云姝忙迎了两步。
“……救她,救她,快就她……”马涛急得慌里慌张语无伦次了都,可他求救归求救,手里的人却是抱得死紧,好几个人上去连拉带扯,马涛许是被他们给整急眼了,啊啊啊的,冲他们大喊大叫,人也焦灼无措的团团转,可就愣是谁拽不松手。
柳云姝被他转来转去绕得有点眼晕,好容易才看到一掀一合的被单下若隐若现的小脸是柳玉兰没错,究竟马涛突然跟触电了般抖了两下,就在众人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一跳楞神的时候,马涛居然毫无征兆就放开了手,之前被他抱着还裹得紧的被单忽闪了两下,柳玉兰光裸的肩背简直闪瞎一帮子满脸黑灰的壮汉。
柳云姝才要上前,就刚刚还火急火燎上手抢人的几个壮汉全都瞪直了眼睛,似乎瞅见了啥稀罕得不得了宝贝似的全傻愣愣地呆住了,下一秒,裹着被单的柳玉兰啪叽重重摔到了地上,柳云姝似乎听到了柳玉兰吃痛地哼了哼,那声音在吵杂的楼道里几乎微不可闻,以至于旁人大概谁也都没注意到这茬,可柳云姝挨得近,瞧得也清楚,柳玉兰眼睛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想来刚刚被马涛那么狠狠一摔真的是给她摔疼了,也彻底摔醒了。
柳玉兰脑子清醒的那一刻她都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浑身上下似乎都在抽疼,耳边乱哄哄的声音太过嘈杂,以至于她愣是没反应过来她到底这是在哪儿,直到嘴唇突然感觉一凉,紧接着嘴巴就被用力掰了开,一股灼热带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流穿过气管直入胃邸,似曾相识的感觉令柳玉兰脑袋针扎般尖锐一疼,人一下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猛地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柳玉兰惊声尖叫,抬手霹雳吧啦一通乱打,双手双脚两腿连踢带踹,愣是把压在身上的人踹倒在地。
被人搀扶着走出来的葛月娥一瞅见宝贝儿子,被人又是扇脸又是踢打还给一脚踹翻在地,葛月娥原本灰败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推开扶着她的人也不管自己走路都还摇摇晃晃,脑袋晕乎得整个人都是东倒西歪的,冲过去抬脚就给柳玉兰一通狠踹。
“啊,柳玉兰你他妈个贱货,骚蹄子,我打死你,但动老娘宝贝儿子,我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
“……呜呜,救命啊,呜呜,救命啊……”柳玉兰哇哇大叫,眼泪鼻涕狂飙,本来有点儿脏的小脸跟个花猫似的。
许是被踹得来回翻腾还转了两圈,原本看得都惊呆了的柳云姝被柳玉兰给瞅见了,“云姝,云姝好妹妹救救我,呜呜,救救我……他们是想踢死我,啊……呜呜,求你救救我……”
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柳玉兰居然还有脸求她,柳云姝心底闪过一抹悲凉,前世的时候,但凡柳玉兰对她还心存那么一点点的善念,她也不会凄苦悲惨到生不如死。
可柳云姝毕竟不是柳玉兰,她心中虽然有怨恨但却本性纯良,眼睁睁瞅着柳玉兰被葛月娥折磨,她自己心中没有多大的快感,反倒越发的替自己悲哀。
眼睛余光扫到马家门口一个孤单瘦弱的身影,呆呆杵在那里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了多久,柳云姝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她,不止是马涛对她跟柳玉兰的差别待遇,更是为了她藏在裤兜里那盒都已经汗湿了的火柴。
许是被柳云姝的见死不救给逼急了,痛到小脸煞白的柳玉兰啊的一声惨叫。
“住手,住手,你们都他妈赶紧给我住手,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们都他妈得蹲大牢,你们别他妈以为你们能只手遮天,我早已经给帝都那边传了消息,你们的阴谋诡计休想得逞,这辈子除非我柳玉兰死了,否则我绝不轻饶你们每一个人……”
“哈哈哈,你她奶奶唬谁呢,老娘又他妈不是给人吓大的,还你一句话,你他奶奶的也就长了副还过都去眼的皮囊,要不是算命的说了你一准生儿子,你他奶奶的连给我儿子提鞋都不配,他奶奶的去你个骚蹄子贱货……”
葛月娥撒泼打诨还强词夺理的本事,柳云姝前世早领教够了,可着大概也还是柳玉兰第一次跟葛月娥这么得理不饶人没理也得搅三分的无赖泼妇对上,显然她是没料到她这会儿说什么话都是白费口舌,谁会信她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的嘴里瞎掰掰的无厘头大话。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对柳玉兰的嚣张之词嗤之以鼻,可却是唯有柳云姝一人清楚的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尤其能叫柳云姝这么笃定的还是柳玉兰刚刚瞪向她的那抹阴毒眼神,前世的时候柳玉兰掩藏得极深,她直到濒死的那一刻也才见识到她如此阴毒邪恶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