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回到卧房时,叶绾绾依旧坐在铜镜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怔忡。
其实不过短短两月,小姐的身形却瘦弱了很多,孤零零坐在那儿,形单影只。
芍药匆忙低头,遮掩住眼眶上涌现的酸涩,她从没想到,以往那般明朗的小姐,如今竟也会这般安静的让人看不出思绪,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故作欢喜走上前去。
“小姐,簪子给您拿回来了!”
“嗯。”叶绾绾猛地回神,勾唇一笑,“你倒是快……”声音却在看清芍药手上的簪子时戛然而止。
“小姐?”芍药不解。她虽不聪慧,却也看出小姐和王爷之间的间隙,所以方才连簪子是王爷送的都没敢提。
“簪子,谁给你的?”叶绾绾笑了笑,满头青丝随着她转头的动作拂动着。
芍药一顿,好一会儿才低道:“……是,是奴婢去后院……”她以往只当小姐说想与王爷和离是气话,可是经过前段时日,她终于知道,小姐说的是真心话。而她,不愿让小姐不高兴。
“不用怕我生气,”叶绾绾转眸看着芍药,伸手将银簪接了过来,上方,那个赤色的玉石依旧夺目,银质的簪头有着巧夺天工的工匠手艺,精美至极,“谁给你的?”她再次问道。
芍药迟疑片刻:“……是王爷,奴婢方才走出门去,王爷便将这银簪给了奴婢。”
“嗯。”叶绾绾颔首,最后看了眼银簪,复又交还到芍药手中,“将这簪子还给他吧。”
此物本就是他的,她不愿再要了。
芍药手一僵,最终低低道了句“是”,转身走了出去。
叶绾绾仍旧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形容苍白的女人:“原来……扶闲说你丑,是认真的。”她低语。
她怎么就让自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呢?
却在此刻,房门外陡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夹杂着芍药低低的呼唤:“王爷,王爷,小姐她……”
声音最终消失在卧房门打开的瞬间。
封尧一袭白衣站在门口,片刻间却又将房门关上,将所有人都关在外面。
“你这是何意?”封尧开口,声音紧绷着。
叶绾绾没有回首,只是透过铜镜看着映出来的人影:“王爷您又是何意?”
封尧静默片刻:“簪子。”
叶绾绾“了然”般颔首,她起身,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男子,他脸色亦苍白,却多了几分病弱的风情:“这不是我的物件。”
封尧双眸一紧,却在望见女人此刻的形容时,眼神微顿。
她的唇仍带着些许红肿,雪白的里衣下,隐隐望见些许暧昧的印记,耳根不觉一热,昨晚他失控了,而她……竟轻易惹得他理智全失。
“你如今披头散发,算什么样子,先用着这个簪子。”封尧凝眉。
“王爷既不愿看我如今的样子,便让我离开不是更好?”叶绾绾讽笑一声。
封尧一滞,攥着银簪的手都随之一紧,他蓦地想到曾经,她很是珍惜手中这个银簪,经常戴着,而今……却连要都不愿要了。
“这么想离开吗?”封尧薄唇轻启,声音极为温柔,“叶绾绾,发生昨夜之事,你仍旧一门心思想要离开?”她当真……对他丝毫没有感觉了?
“昨夜之事?”叶绾绾笑出声来,她垂眸再不看他,只是盯着一旁的角落,“封尧,昨夜,不过是一场男欢女爱罢了,有什么?”
说到此,她似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对了,过往我曾给王爷下药,爬上了王爷的床,昨夜王爷也近乎强迫的要了我,这么算来,你我二人倒是谁也不亏欠谁了!”
谁也不亏欠谁?
封尧听着她这分明隔绝二人干系的话语,只觉心口一滞,如被人拿着锋利的利刃划了一刀般,不见印记,却有鲜红的血迹冒出。
昨夜……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血液是沸腾滚烫的,第一次深觉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介普通人,她却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如何能忍?
“你的那个丫鬟,还在外面等着,”封尧咽下喉中的苦涩,“你若离开这个屋子,那丫鬟也再没有走出后院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