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义俯身拜倒:“老臣有罪!”
足足过了好一会,赵何目光之中的杀机才渐渐退去。
“肥师,起来吧。寡人不是傻瓜,究竟是谁的问题,寡人的心中还是有数的。来人啊,召司寇周袑、内史楼缓进殿!”
肥义愣了一下,然后叹息一声,起身坐在一旁,没有再开口说话。
常平仓,正是由内史楼缓所管辖。
半个时辰之后,周袑和楼缓急匆匆的走进了大殿之中。
“臣周袑楼缓见过大王!”
赵何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坐。”
周袑和楼缓看了一眼赵何的脸色,再看一眼一旁静坐不语的肥义,似乎明白了什么,大殿之中的气氛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等到两人坐下之后,赵何才缓缓开口道:“两位卿知不知道常平仓之事?”
周袑身体一震,楼缓则是明显一愣。
赵何观察着两人的神色,冷哼一声,道:“昨天,肥相那边接到汇报,说常平仓之中出现了三十五万石的不明亏空,有可能是常平仓的几名主管官员勾结某些人暗箱操作。然后,就在昨天晚上,常平仓的六名主管官吏同时暴毙!楼缓,你作为内史,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和寡人解释的吗?”
楼缓大吃一惊,整个人慌忙出列拜倒,道:“大王,臣冤枉啊,请大王明鉴,这常平仓之事绝对和臣无关!”
赵何冷笑一声,道:“楼缓,作为内史,你最大的责任就是要帮助大赵看好国库和常平仓,如今国库的账目尚且未明,常平仓又出了问题,你来说说,你就是这么当大赵的内史吗?”
楼缓浑身颤抖,趴在地上不发一言。
赵何盯了楼缓半晌,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周袑,冷声道:“周袑,你身为司寇,如今邯郸之中出了这般大案,寡人命你立刻集中所有力量侦破此案,寡人不管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你都一定要把这些家伙给寡人揪出来!”
周袑肃然起立,沉声道:“喏!”
片刻之后,肥义、周袑、楼缓三人一起走出了龙台宫殿,脸色都相当凝重。
楼缓哭丧着脸,对着肥义道:“肥相,这一次你可要拉楼某一把啊。”
从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位赵国的重臣这一次是真的慌了。
肥义看着楼缓,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楼卿,你老实告诉老夫,这里面究竟有没有你的事情?”
楼缓大叫冤屈,道:“肥相,楼某为官多年,岂会犯下如此错误,此事根本就和楼某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是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
肥义摇了摇头,道:“你且好好回去做你的事,大王和主父不会冤枉你的。”
楼缓无奈,刚想再找司寇周袑,却发现对方早就已经匆匆走下台阶,此刻已经登上马车离去了。
就在即将登上自己马车的时候,肥义的脚步突然一顿。
自己刚才进宫,好像是要和大王商量什么事情来着?
现在……
肥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转身回宫。
算了算了,大王现在心情不好,还是等到过几天冷静一些再说吧。
再怎么急,几天的时间还是有的,最多就是先让仇液那边做一个议和的腹案就是了。
毕竟也老了,龙台这上百级的台阶爬来爬去也挺累的……
总不可能说就这几天的时间,主父就真的能把那座有着几十万人口的临淄给攻下来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真是最好不过了就。
……
临淄。
“不要啊!”一声尖锐的惊叫声中,齐王田地猛然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在齐王的身边,两名侍寝的女子同时被惊醒,也不顾春光毕露慌忙起身,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齐王十分不耐烦的推开。
“谁让你们在这里的,都滚,都给寡人滚出去!”
在齐王的怒吼声中,两名侍寝女子无比惊慌的跑出了宫殿,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完全不着寸缕的事实。
在过去的四十多天时间里,已经有不下十名女子因为齐王的“起床气”而死了,能够逃得性命,对这两名女子而言已然是万分幸运的事情。
齐王跪坐在榻上,好像溺水被救出之人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汗珠从脸颊上密集流下,后背更是早就已经湿透,整个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就在刚才,齐王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他见到无数赵国士兵蜂拥而至,而自己的身前却只有几名手无寸铁的宫中寺人,寺人们瞬间被屠戮一空,然后一名赵国将军恶狠狠的挥舞着长剑朝着齐王的胸膛刺下……
再然后他就惊醒了。
“大王,没事吧?”一名全副武装的齐国将军出现在了齐王的面前,正是齐王的侍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