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田单兄弟叔伯,说起来其实都是齐国公族子弟,只不过两百年下来早就已经出了五服,基本上就类似于刘备那种“中山靖王之后”除了吹逼之外没有任何鸟用的血脉了。
田单其实还算是比较争气,原本在临淄城之中还当了一个市掾,也就是负责管理临淄城中某座市场的小吏,也是个齐国公务员,在这群都是平民的兄弟叔伯之中也是个人物了。
在临淄被攻破之后,田单第一时间拉着大家逃命,再加上一路过来他的主意都十分有用,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
在看到了即墨城之后,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网
但马上又有人问到:“田单大兄,这一路逃难过来,何时才是个头呢?”
此言一出,众人刚刚有些活跃起来的气氛顿时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从临淄到这里,众人已经逃亡了大半个月,大几百里的路程,穿越了半个齐国。
一路上经过了诸多城池,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停留下来,然而田单却坚持认为这些城池不能坚守迟早会被赵军攻克,必须要继续向东逃亡。
而事实也证明了田单所言不虚。
更让众人惊慌的是,随着时间的慢慢拉长,从身后不停赶上来的信使和难民之中得知,一支赵国骑兵已经渐渐的要追上田单这一行人了。
在田单的身边,又有人道:“那擒王将军廉颇据说距离我们不到三十里了,若是即墨也守不住的话……”
擒王将军是齐国人给廉颇新起的外号,现在的廉颇在齐国人的传言之中人气极高,什么徒手生撕虎豹,一跃登上临淄城墙,以一敌千大杀四方然后一声怒吼浑身肌肉暴涨一个人拉开沉重的夷门放赵军入城之类的……绝对的话题度第一人,远远超过了牛翦、乐毅这种正经的赵国大将。
气氛越发的凝重,在听到了廉颇的名字之后,不少人甚至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又有人低声道:“连匡章将军都抵挡不住赵国人,临淄也失守了,这大齐……真的还有能够抵挡赵军的城池吗?”
一阵秋风吹过,小山包上一片寂静,只有马匹那有些不安的打鸣之声,一片黄色的落叶随风打着旋儿从田单面前飘过,田单有些不耐烦的一挥手,却扫了个空。
田单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的亲人们,正色道:“即墨乃是五都之一,若是即墨也守不住,那么东莱就再无任何城池能够抵挡了。二三子,这一次,我等就在即墨之中,不走了!”
对于田单的决定,众人纷纷表示了赞同。
都逃了大半个月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到了极限。
太难了。
田单见众人没有异议,当下便道:“好了,事不宜迟,早一日到即墨便早一些安全,走吧。”
众人不再犹豫,纷纷驰下小山包,护卫着车队朝着东方的即墨而去。
当天晚上,田单一行顺利的进入了即墨城中。
这一夜,田单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路上见到的无数齐国逃难民众们被追上来的赵国骑兵大加屠戮,自己虽然冲了上去,但是却寡不敌众。
一名赵国将军将他打落马下,无数刀枪把田单包围。
田单坐在地上,高声喝骂,历数赵国侵略者对齐国所造成的沉重兵灾,发出了咬牙切齿的诅咒。
让田单意外的是,那名赵国将军并未动怒,只是反问了田单一句:“你只见到如今齐国遭难之时的景象,可曾去过那些因为齐军入境而家破国亡的地方,见识过那里的模样?”
说完这句话之后,一抹刀光就直接朝着田单的脑袋劈了下来。
“不!!!”田单一声怒吼,整个人一下子惊醒,从木榻上坐了起来。
“原来只是一个梦……”田单长出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是汗湿重衣。
窗外传来了一阵颇为热烈的喧闹声,让田单多少有些心神不宁,快步开门走了出去。
田单等人住的地方处于即墨城中一个小居民坊的边缘处,出门就是坊墙和坊门以及大马路,从坊门之中看去,正好看到一支齐队从坊门前面的马路上开过。
不少田单的族人已经起床,正围在一起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外面的军队,指指点点。
“这军容,也太不严整了。”
“啧啧,比起咱们在临淄那边看过的技击之士,也差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