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城?”田单问道:“莒城还没有被攻破吗?”
田勃突然又显得有些得意:“攻破?赵国人不可能攻破莒城的,将军你不知道吧,现在咱们大齐的国相淖齿可是带来了十万援军啊,赵主父也就是十万人,赵国人根本拿莒城没有任何办法!”
田单有些愣住了:“淖齿?十万援军?”
田勃刚想要卖弄几句,却又看到自己那个仇人田邾在一旁摩拳擦掌的盯着自己还没有肿的右边脸颊,顿时整个人身体就是一颤,快速道:“是这样的,淖齿原本是楚国将军,现在楚国人发兵十万援救大齐,所以咱们大齐的新王就让淖齿当了相邦啦。”
田邾在一旁闻言不由得一声冷笑,道:“让一个楚人来当相邦?真是笑话!”
虽然田邾也是公族的一员,但是对于现在的齐王这一脉,田邾完全是一点好感都欠奉。
在田邾看来,就是齐王这一脉主家胡搞瞎搞才把田氏这么多代打拼下来的基业通通送掉的,根本就是田氏的罪人。
不仅仅是田邾一个人,在即墨城之中持这种观点的人其实大有人在。
齐国搞到现在这个地步,大家能够想到的最大的责任人自然就是齐国的统治者了。
对于田邾的质问,田勃只是耸了耸肩膀,苦笑道:“这个……上面的事情,哪里是我能够知道的?我就是一个跑腿的,将军啊,我这一次可是带来了公子法章……哦不,新大王对你的任命啊。”
“任命?”田单再次发出疑问。
田勃正色道:“是啊是啊,咱们的新大王在听说了即墨城还在坚守抗战之后大喜过望,所以特地让我来给你送上任命和嘉奖,都在我怀里,你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田单朝着田邾看了一眼,田邾会意,上前一拳打倒了田勃,在田勃的怀中掏摸起来。
片刻之后,一封从田勃怀中掏摸出来的帛书交到了田单的面前。
田单仔细的看着这份帛书,脸色渐渐的变得古怪了起来。
突然,田单开口道:“田邾,你立刻去请大夫过来,就告诉大夫说这边有着十分重要的事情。”
大约两刻钟之后,新任即墨大夫周忠赶到。
周忠是一个年纪在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因为赶路过于匆忙的缘故,整个人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气喘。
“田单将军,有何要事?”
田单将帛书交给了周忠,道:“请大夫看一看这份文书。”
周忠看着这份文书,脸色也同样变得古怪了起来。
这份文书上面其实没有写些什么东西,单纯就是将田单和即墨军民给勉励了一下,然后……将田单任命为即墨大夫,加爵位为齐国上卿,并且希望田单能够出兵击破赵军,光复齐国。
在文书的最下面,盖着一个鲜红的齐王玺印。
周忠沉默片刻,道:“田单将军的意思是……”
田单道:“田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请问一下大夫,这文书是不是伪造之物?”
周忠是原即墨大夫田展的头号心腹,这种盖着齐王玺印的文书见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也是田单让他来辨认的原因。
周忠微微松了一口气,仔细的看了文书一会,特别是将那个玺印反复的看了好久,这才十分肯定的说道:“这绝对是大王的玉玺,可是大王他不是……”
田单伸手一指堂下还被绑着的田勃,道:“这份文书乃是此人从莒城带来,据他所言,公子法章已经在莒城登基,并且得到了十万楚军的支持,还将楚将淖齿任命为大齐的新相邦。”
周忠这才恍然,随后又长出一口气,猛的一拍大腿,满脸激动道:“好,太好了!楚国威武,大齐有希望了!”
田单摇了摇头,正色道:“大夫,此事暂时还不能当真。如今即墨被围,外界的一切消息都全然不知,若是此人所言乃是骗局的话,那么即墨城的军民就要被你我葬送了。”
下首的田勃听完顿时大声喊冤了起来。
田单哼了一声,盯着田勃道:“住嘴,本将军问你几个问题,你的身份究竟如何,本将军和大夫自有计较。”
田勃被田单带着杀气的目光一盯之下整个人立刻就怂了,忙道:“将军请问,我定然知无不答。”
田单问道:“你为何会成为公子法章的使者?”
田勃道:“回将军,我原本结识了一些游侠,专门为贵人们训练赛马,大……公子法章他也是经常赛马的贵人,所以在赵军攻破临淄之后我逃到莒城,听到了公子法章称王的消息之后就前去投奔,得了一份近卫的差事。前些天公子法章知道了将军的事情,又知道我和将军乃是族人,所以就让我和几名近卫暗中从莒城过来即墨送信,只不过这一路辛苦又被赵军追杀,所以只有我一人能够侥幸来到即墨城下。”
田单冷笑一声,道:“就凭你这副德行,也能成为宫廷近卫?你的孩子呢?”
田勃叹了一口气,道:“将军有所不知啊,公子法章到了莒城之后根本就没有几个熟悉的人,像我们这般过去还算是伺候过他的人,被他任用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我的孩子们……都好好的在临淄呢,就是在逃亡的路上受了些苦难。”
田单又问道:“如今诸侯的形势如何?”
田勃呆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思考的神情,好一会才道:“燕国和韩国不甚清楚,秦国似乎正在和魏国在河东郡作战,楚军则和赵主父在莒城对峙。”
田单目中精光一闪,道:“秦国和魏国在河东作战?你说得清楚一些!”
田勃愁眉苦脸,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近卫,这些大事也只是听人隐约说过,具体的情况岂能知晓?”
田单又仔细的询问了一些细节,田勃一一作答。
这一次询问一问就问了半个时辰,一直问到田勃整个人都有些晕了,田单才挥了挥手,让人将田勃给带了下去。
田单看着一旁的周忠,道:“大夫觉得如何?”
周忠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道:“不瞒将军说,老夫一直以来都跟着田展公做事,对于临淄之中的那位公子法章不甚了解,但这田勃所言之事听起来却颇为可信,而且又有这文书在,老夫倾向于……这确实是真的。只不过这田勃是否可靠,就要由将军做出判断了。”
田单沉默半晌,道:“田勃此人……乃是我的邻居,虽然一直以来名声不佳,但若是说要他叛国,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个缘故,就是这田勃曾经娶过一个在五年前去世的妻子,而那个妻子正是田单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当然,这件事情就不足为此刻来道了。
周忠道:“所以,田单将军也觉得此事很有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