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将军喝多了,甚至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若不是赵何还坐在上面,早就已经当众出丑。
赵何微笑的坐在上首,时不时的举起酒爵,和某个受宠若惊的大臣以及降臣们喝上几杯,完美的充当了一个君王此刻应有的角色——威严,但又足够亲近众人。
就在这个时候,繆贤突然出现,在赵何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赵何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此事属实?”
繆贤十分严肃的点头:“臣以全族性命担保!”
赵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高声道:“二三子,寡人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片刻,你们自管饮宴,百无禁忌!”
顿时,欢呼声更上一层楼。
片刻之后,信宫偏殿之中,刚刚陪着太后睡下不久的主父穿着睡袍出现,脸上还带着不加掩饰的愠怒:“什么事情要跑来打扰寡父?”
赵何看了一眼繆贤。
繆贤走上前来,沉声道:“回主父,邺城将军信飞今日正午时分突然率领所属五千骑兵离开,朝着邯郸而来!”
赵何补充了一句:“主父,这信飞调兵之事,寡人之前并未知情。”
“什么?”主父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个信飞……他想干什么?”
如此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却完全没有经过赵国中央政府的同意,这绝对是非常不同寻常的事情。
赵何又看了一眼繆贤。
繆贤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主父,之前御史信期和内史楼缓就经常有对大王不满之言论,臣怀疑……此二人有效仿安阳君赵章谋反之意!”
主父的表情终于完全变了。
片刻之后,相邦肥义、司寇周袑等赵国重臣被紧急召见。
同时,本该出现的内史楼缓和御史信期都已经不在宫中。
主父看着楼缓和信期空出来的两个座位,脸色极为难看。
很快,由赵何告知了众人这个消息之后,几名重臣同样也是脸色大变。
说起来,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在酒宴的时候注意到楼缓和信期缺席,但是这两人在今天并未受到任何封赏,注意到这一点的人自然也就认为这两人是郁闷之下提前告退了——作为赵国重臣,他们两人还是可以偶尔摆摆脸色的。
但没有任何人想到,这两个家伙可不是要摆摆脸色这么简单。
“他们是想要寡人的命。”赵何脸色十分平静的说道。
就如同楼缓和信期想要除掉赵何一样,赵何何尝不是早就已经想要除掉这两人?
楼缓,是因为此人和他的儿子楼昌一般都是不折不扣的“赵奸”,虽然说在赵何产生心思的时候这两父子尚未有任何异常,但仅仅是这历史上的“前科”,就足以让赵何下定决心将其拿下。
信期的话就更加的简单了,谁让这家伙老喜欢抬杠?
更加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如果不把这些老家伙给抬下去,赵何真正意义上的亲信,那些“自己人”又如何能够上位?
所以赵何早就已经暗中让繆贤盯住了这两个人,只不过繆贤显然也是想差了一些,并没有想到楼缓和信期居然会请外援这件事情,所以直到邺城那边的属下飞马来报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并立刻进宫。
这也让站在一旁的繆贤心中十分羞愧,总觉得自己弄出了天大的疏忽。
赵何的话,在众臣之中又引起了一番小小的骚动,不过在场的毕竟都是政坛的老油条了,大风大浪也都见过,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
肥义皱眉,张嘴一口酒气吐出:“必须要阻止楼缓、信期两人的愚蠢行为!”
几名大臣纷纷张口,对楼缓和信期的行为进行了谴责,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和两人关系不错的,此刻说话的声音尤其大声。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主父,而主父则看向赵何。
赵何反问了一句:“主父怎么看?”
主父轻轻的哼了一声,似乎对赵何提出这个问题感到不满:“若是造反,那就诛了吧。”
赵何看了侍立在旁的繆贤一眼:“这两人是不是已经不在邯郸城中了?”
繆贤点头。
赵何道:“那他们的门客舍人呢?”
繆贤道:“并未发现有大批离开的迹象。”
赵何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立刻去通知邯郸令赵袑,让他发兵捉拿这两人的家族,等待审讯问罪。如有反抗,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