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死去的第十年,萧景承又新得了十个美人。最得宠那个,眉眼有些像我。我看着那副肖似我的容貌给萧景承剥葡萄吃,感觉十分诡异,偏偏他受用得紧,安安静静被哄着吃完了一整碟葡萄。但过了一会他又生起气来,把碟子摔在地上,「你不是她,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她才不会给朕剥葡萄!」这话没错,我确实不会,不给他下毒就不错了。小莲曾经劝过我,「主子,您这样,皇上会不高兴的。」是吗,那太好了。萧景承不高兴,我就高兴了。宋骁来去无踪,我虽看不见他,却知晓他时时都在。如果不是我主动和他说话,他是决计不会发出一点声响的,但总算事事有回应。有时候,我会问问他,戴哪个钗环好看。他的嗓音从很高的房梁上传来。「右边。」「为什么?」。。。。。。
宋骁来去无踪,我虽看不见他,却知晓他时时都在。如果不是我主动和他说话,他是决计不会发出一点声响的,但总算事事有回应。
有时候,我会问问他,戴哪个钗环好看。
他的嗓音从很高的房梁上传来。
「右边。」
「为什么?」
「小,方面藏匿。」
「……本宫又不做贼,要藏匿干什么?我偏要戴个大的。」
我一阵挑拣,簪了最夸张的那支步摇,鬓边垂珠晶莹辉耀,我照了铜镜,觉得妆容寡淡,又用朱砂在额间绘上红梅花钿。
可惜貌美不过须臾,哑奴端了鸡汤过来,平心而论,这汤炖得十分入味,色泽金黄,醇香扑鼻。但我看着飘在上面的一层油水,胃里猛然一阵翻江倒海,再忍不住,匆匆放下碗冲到外面院墙边吐。
一道黑影如椋鸟般掠过,纵身几个起落,瞬间赶到我身边。
「大夫。」
他语气冰冷,一剑横到追出来的哑奴颈上,把老妇人吓得面如土色,腿一软颤抖着下跪在地。
我蹲在花墙边吐得昏天黑地,感受着充满压迫的杀气,艰难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没事……本宫没有大碍。」
也不知宋骁做了什么,一股暖流顺着我后背涌进来,流到四肢百骸,浑身暖洋洋的,我慢慢觉得好受些,同他淡淡道:「孕吐而已,不用担心。」
我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他既是龙卫,自然知晓我和萧景承的那档子破事,堂堂公主不顾廉耻,和自己的皇兄睡到一处,我不知他用怎样的眼光看我。
我盯着地上那团脏污,自嘲地一哂:「看不出来吧,本宫也觉得自己腰身纤细,半点看不出来……本宫虽然没有驸马,但你应该听过那种有感而孕吧,就是走着路不小心踩了一个大脚印……」
身体蓦然腾空,我整个人被他抱起,他收了剑,依旧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吩咐哑奴:「重新换两个菜过来。」
他冰凉如铁的护腕卡在我膝弯,其实是不大舒服的,但他抱得非常稳当,步摇的坠子随着步履摇晃,并没有缠在一起。
小暗卫还挺可靠。
宋骁把我放到榻上,我注意到他的下摆有一处脱线,或许是刚刚他来的急,在房梁钉子上挂的。
「给你补一下?」
他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同宫里面大多数人一样,避我如蛇蝎。
「你嫌我脏吗?我只是好心想给你补一下而已。」
他摇摇头,「公主千金之躯。」
「以前也有个人这么说,后来……他差一点就去岭南做书吏了。跟我有关系的人,大多没什么好下场。你要是足够聪明,这份差事就不要当的太认真。」
他不置可否,把一碗清水放到我枕边,单膝着地行了个礼,重新跃回梁上,我看不见他的地方。
到了晚上萧景承居然来了,他掀帘而入的时候我有一瞬间恍惚。好久不见,他怒气汹汹,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