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被点了名的没来啊?赶着开车呢!”
从第二辆车上传来这样的抱怨声。
林朔拍了拍第一辆车的车身,随后走向第二辆车。
原来第二辆车上的位置并没有被坐满,由于以为没坐满人就不开车,周围的人逐渐出现了不满的情绪。
那个位置本来是刑杉寺的。
“那个位置本来是我的,但我晚点才过来,你们先走吧。”
林朔望了一眼那个位置,随口编了个理由拍了拍车身。
没再等异端们的答复,车门随着他的拍打自动关闭,车身开始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林朔转身走向通往地牢的门,头也不回。
反正这些车并不会开离超过这里100米的范围,很快就会重新绕回来并且直接进入地牢里。
车内的无窗户漆黑设计会保证让里面的人无法分辨车子行驶的方向。
总而言之一切都准备妥当,并且接下来都会按照预先计划好的步骤自动运行,距离那些人到达这里并且接收这一轮收割的异端也有几分钟。
马上就临近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毫无喜悦,杂乱无章,急需要找人聊聊。
以最真实的自己、脱下所有伪装、毫无保留的谈话和发泄。
在如今的第六据点里有一个人可以满足他的要求。
那个名叫刑杉寺的少年。
林朔脱下那身帅气的米色大衣扔在冷潮的地上,扭头走进了电梯大门里。
地牢并不远,但位置很大,独立占据了负层一整层的空间,虽然林朔在建造的时候对外宣称是考虑到附近的作恶异端数量很多,但实际上是因为和外来人员每次交接收割异端的地方就在这里,所以这里要足够独立和隐蔽。
电梯不紧不慢地停下,脸色阴沉的林朔走出明亮的电梯,走向昏暗潮湿的地牢。
虽然称呼为地牢,但这里由于是独立一整层的,所以空间非常宽阔,用作囚禁的长方形牢房一层一层叠在墙上,面对着审讯厅这一面并不密封,而是被一根根铁柱封锁。
林朔走过点着灯光的走廊,顺便把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按钮按动了其中一个。
“我把你房间栏杆的电力关掉了,你可以过来更靠近我的地方。”
他走到正中间那个牢房前,停下了脚步。
牢房里没有配备多余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但从足够近的距离上仍然能看清楚里面的人。
满身是血的刑杉寺,包括两只手臂,左脚前端,都露出了整齐的切痕,似乎有什么很锋利的东西切开了衣物,伤得他皮开肉绽。
他的脸也没有好过,被凌迅空中揍的那一拳力道毫无留情,把他整个右边脸颊都打肿了,嘴角边还有明显的血渍,整个人颓败地坐在牢房的砖地上,双手无力地垂到地上。
“你把这个叫做房间?”
刑杉寺嘴角朝着没有肿的那一边脸拉起嘴角,发出微弱的嘲笑。
实际上被凌迅在地上拖着走了这么大段路,他的后背也丝毫不比其他伤轻,虽然自己现在看不到,但从后背无间断传来的灼热炽痛感来看,一定是拖得全是擦伤。
“本来那辆车上也有个属于你的舒适位置,可惜你自己毁了。”
林朔搭耸着眼皮眨了眨眼,但刑杉寺没有在上面看到车子和圣地朝拜的事情,自然听不懂他的话。
“不过不要紧,很快他们也会来陪你,感到很欣慰吧,至少有人给你陪葬。”
林朔的眼光直穿过栏杆射进牢房里。
这句话显然让头垂垂低下的刑杉寺有了反应。
他身上的伤口并不轻,此刻的每分每秒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流逝,不仅肉体上濒临绝境,还被困在这个孤立无援的地方,简直是身心的两重摧残。
如果没有听了蜂后的话一股脑地跑回来,根本没必要遭这个罪。
然而此时被好友黑白不分地狂揍一顿、从来没受过这种伤的刑杉寺,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后悔。
相反,他为自己有勇气做出这种选择而感到喜悦。
他从完全不理解死亡,到近距离见过死亡,到有人真的死在他的怀里,到现在,死亡开始逼近他自己,每一次都是全新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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