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呈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语气平缓的说道:“从今以后,不管你我的利益发生任何冲突,我都希望能够和平解决或者一致对外,千金易得,知己难觅,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但我们不清楚暗处的敌人,在敌我难分的情况下,你和我,必须相互信任。”
季景沉对这番话有些惭愧,霍南呈把这个好处给他,不是因为任何别的想法,只是希望不要成为敌人,而,在这之前,他曾和盛斯寒商议对付霍南呈。
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背叛兄弟,算计朋友这种事,他是不屑的,但当时那样的情况,只有盛斯寒能够跟他合作,各取所需,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他唯一做错和后悔的,就是这件事。
由霍南呈说出来,更是愧上加愧。
“南呈,不管有没有对你造成伤害,我都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你知道,这么多年来,家不是靠岸的港湾而是令我厌恶的牢笼,家人更是百般算计,势要榨取最后一丝价值。”
“无数次,我都认为这世上所有人都不可信,在被我爷爷逼迫娶唐蕴的时候,更加让我清楚,亲情,友情,还有爱情,都不是人活着唯一的慰藉,权利才是,只有制造规则,才能不被任何人左右。”
“所以,我选择了拉你下水,虽然因为秦忧出手,让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被世人知晓,我还是很惭愧,我承认,我是一个利己自私的人,不是因为你要低价把唐氏卖给我,才醒悟过来的。”
霍南呈听了他的肺腑之言,目不斜视的看着他,好像从云稚回到他身边之后,他就变了,变得有人情味,还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不是一向高高在上的季景沉该说的话,但事实却是摆在眼前。
好一会,霍南呈才开口道:“你说亲情友情爱情都不是人最重要的慰藉,但云稚确实改变了你,不是吗?”
季景沉颔首,“是,所以后来,我为这样无知的固执己见感到羞愧,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包括我信誓旦旦认定的道理,也有被推翻的可能。”
“景沉,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们都该承认自己的普通,哪怕,相比之下,确实要比其他人站得高一点,但其实,厚德载物,才是人的根本。”
霍南呈的话让季景沉有些恍惚,从出生那一刻起,他们就是不平凡的,处处都高人一等,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些都唾手可得,然,你追我赶,到了某一个阶段,都会有同样的思考,那就是追求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在这追逐的过程中,丢失了什么,抛弃了什么,究竟得到权利才是人生巅峰,还是得到爱,或者一个温暖的家,没有答案,因为所有人的欲望都不同,但最终的梦想,还是那些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他们二人很少坐下来静下心去说这些,也很少有人在什么都得到之后,还能有如此清楚的认知,那就是不论得到了多少东西,都要记住,厚德才能载物。
季景沉也收敛了他身上本来高傲冷漠的气息,沉下心,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忘记我们一起走过的路,我明白你这些年为了战胜病魔,将心性打磨得比常人透彻,也无心去追求更高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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