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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撑着一柄黑色的伞,与他身上的衣服浑然成一体,雨雾将他周身的轮廓氤氲得模糊,也沾染得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镜片朦着水汽,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但乔以笙隔空都感觉得到比今天的雨水更冰冷的温度。
踏着地面飞溅的雨水,许哲朝她们走过来。
欧鸥下意识地护着乔以笙往后退一步。
许哲并未靠近她们,停在郑洋的墓碑前,因为欧鸥这个充满警惕的动作,嘴角流露出清晰可见的嘲意。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说。
对着乔以笙说的。
乔以笙从欧鸥身后绕回到前面,这才沉默地弯身将花束放下去。
然而下一秒就被许哲捡起来,丢了出去。
“你别太过分了!”欧鸥的爆脾气根本忍不住。
乔以笙直起身体,落入布满水雾的镜片后许哲如死水般毫无波澜的眸子。m。
“过分的是你。”许哲对乔以笙说,“这里不欢迎你。”
雨越下越大,无情地冲刷着世间万物,阴沉沉的天空越来越暗,似很快将压下来。
许哲的半边肩膀因为没有在伞下而迅速被雨水浸湿,他毫无察觉一般,只是看着乔以笙。
乔以笙看到他握在伞柄处的手指过度用力骨节泛白,也看得出来他紧绷的身体微微颤动,像在强行隐忍。
隐忍着什么?毋庸置疑,隐忍郑洋过世的悲恸,隐忍对她的仇恨。
即便他不隐忍,和伍碧琴一样直接打她、骂她,乔以笙都不意外。
乔以笙没说话,走过去把花束捡回来,重新放到墓碑前。
许哲又一次捡起花束丢出去,丢得比方才更远。
欧鸥也又一次忍不住出声:“乔乔是来看郑洋的!你没权利替郑洋赶人!”
“这不是已经看到了?看到就走,东西就别留下来了。”许哲面无表情地说,“虽然阿洋连写给我的遗书里都叮嘱我不要怪罪你,但我能做到只有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乔以笙的睫羽轻颤:“他让你不要怪罪我吗……”
许哲苍白的下巴亦有些抖:“乔以笙,我知道阿洋在你心里的形象是负面的,欺骗你多年。可你如果一味地抹杀掉过去八年他对你的感情,你的良心该受到谴责。也许他下定不了决心和你分手、和我在一起,他也从没想故意伤害你。”
有细微的雨珠飘到乔以笙睫毛上,乔以笙眨了眨眼,眼睛便充满潮意。
许哲背过身去,整理郑洋墓碑前的其他花束:“你可以离开了。”
乔以笙没动。
“我们回去吧乔乔。”欧鸥拉走乔以笙,怕许哲再讲出更多插刀的话。特意等到没人了过来,谁知道竟然还是撞上许哲了。
乔以笙未反抗,却也未主动迈步,又变成游魂一般,在欧鸥的牵引下跌跌撞撞,险些连伞都拿不稳。
出来陵园的停车场,乔以笙就见到陆闯了。
开的是他那辆不怎么经常用的奥迪,降下半扇车窗,等在欧鸥的车子旁边。
欧鸥知道陆闯这会儿在,直接送乔以笙上了陆闯的车。
乔以笙没有拒绝,坐进车子里后就阖上眼皮靠着车窗,安全带都是陆闯伸过手来帮她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