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聂公馆,聂季朗直奔聂鼎的起居室。
聂鼎晚期,在家姑息治疗,不过进入他的起居室就跟进入半个医院似的,医生和护士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候命。
而即便在自己最器重的儿子面前,聂鼎也让自己尽量不像个病人。
聂季朗是他从小培养的接班人,虽然还要等之后通过族中几位叔公的考察、得到族中几位叔公的认可才能真正被授以权柄,但聂鼎相信自己亲手栽培的这个儿子不可能令叔公们失望。
这段时间聂鼎就是在慢慢地跟聂季朗交代遗言,断断续续的,记起来哪件事,就要马上把聂季朗喊到面前来。
除此之外聂鼎并不希望包括聂季朗以内的人总来探望他。他不喜欢被大家当作将死的枯木看待。他自行取消了子女们早中晚一日三次跟他问安的规矩。
这其实有违孝道,不小心会落下“久病床前无孝子”的话柄。
但聂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太多太多了,随着一代又一代权柄的交替和更迭,不是没有过改动,而这一条规矩跟其他曾经改动过的规矩相比,无足轻重,聂鼎的取消,叔公们也都没过问。
毕竟从聂鼎到聂季朗,这父子俩干过更“过分”的事情。一个是曾经非要把领养的孩子写进聂家族谱,一个结婚的时候不要有陪嫁。
聂季朗以为今天聂鼎要跟他交代的仍旧是聂家家业的事情,结果并不是。
而是关于小时候丢失的大哥的事情。聂鼎也很难得地主动向聂季朗透露,他预感他真的很快要去和佩佩团聚了。
聂季朗在聂鼎的起居室里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出来的时候,聂季朗看到家里的人几乎都聚齐了。
聂鼎和前妻生的三个孩子,即聂季朗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聂伯潼、聂仲衡、聂嘉苒。
聂季朗的同胞妹妹聂嘉臻。
另外是聂季朗原本以为的同胞大哥聂叔翰的女儿,即聂季朗的侄女聂婧溪。当然也少不了聂婧溪的奶妈宋红女。
最后是聂季朗的妻子莫斓。
聂伯潼、聂仲衡和聂嘉苒三兄妹是坐在一起的,他们在聂季朗出来的时候看了看聂季朗,但都很耐得住性子没有先出声。
聂嘉臻、聂婧溪和莫斓三人是坐在另一半的位置。
聂伯潼、聂仲衡和聂嘉苒兄妹三个,聂嘉苒在聂鼎查出癌症之后,经常回来聂公馆,聂伯潼和聂仲衡则一直也住在聂公馆,只不过住在副楼,和主楼这边隔了一条河。
“二哥,爸什么情况?”聂嘉臻毫无悬念是成为第一个开口的人。
其实聂嘉臻如果问“爸今天又跟你说什么”才是对面三人最想知道的。
但别说聂嘉臻不会问,即便问了,也毫无意义。
在聂婧溪的父亲聂叔翰去世以后,没有意外的话,聂季朗就是聂家下一任家主。聂鼎无论要跟聂季朗交代什么,旁人无权知道。
当然,有人是希望再发生个意外,譬如聂叔翰那样的。
“爸挺好的。”聂季朗给的这个答案,和最近每一次聂季朗被聂鼎单独喊进去谈话再出来遇到大家、给大家的回答,是一样的。
闻言,聂嘉臻率先起身,背上包,笑着道别:“既然爸挺好的,我回去继续约会了。阿威还被我晾在壁球馆。”
“阿威”是聂嘉臻的未婚夫。
聂季朗说:“你这种懒人,只有阿威才能给你运动的动力。”
聂嘉臻说:“不,二哥你错了,这回是我主动提出打壁球的,可不是阿威安排的。”
说着聂嘉臻看一眼时间:“不跟你说了二哥,我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