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重义咧嘴笑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摩挲他的斧子。
忽然墙外响起了一声蛐蛐叫,李牧转过身,把那块活动的砖拿了下来,耳朵贴了过去。
“侯爷……侯爷?”
“说!”
“小的诨号鼓上蚤,是白老爷子让我来的。他让我跟您说,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小陈公公那儿也打好了招呼,咱们找的都是最能扯老婆舌的婆子,只要您一声令下,保准那个姓魏的臭不可闻!”
“做得好,告诉我丈人,明日不管用不用得着,每个人都双倍的赏钱。”
“谢侯爷!那小的先告退了?”
“等等!”
“您还有什么吩咐?”
“首尾都干净吧,得把身子躲开。”
“侯爷放心吧,都是扯老婆舌的妇人,查不到咱们头上。”
“这样最好,去吧。”
“侯爷保重。”
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远,李牧把砖塞回去,打了个哈欠,躺在了木板床上。李重义看了他一眼,起身坐到了旁边,背靠着墙壁,抱着斧子,也闭上了眼睛。
……
一声鸡叫,唤醒了长安城。今日,很多人都有默契地起了一个大早。
百官来到皇城,下马下车,很自然地分了阵营,互相也不说话,各自结伴走向宫城。来到两仪殿,分文武两班站定,等着李世民到来。
很多平时不常见的面孔,今日也都来了。偶尔目光相遇,也都迅速地避开,谁都清楚,今日就是亮剑之时,必有一场争斗了。
这种情形,在武德年间常见。那时的朝堂,不是分文武两班,而是太子府和天策府两班。激烈之时,根本不管对错,只要是太子府的人说的话,天策府的谋士必然反对,而天策府这边的奏疏,太子府那边的人也定然会驳斥得一文不值。
自李世民登基之后,两拨人被灭了一拨,这种争斗的场面也就没了。但是今日,却让人能感受到当年的感觉。究其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多少让人有些唏嘘。
时间一点点流淌,两仪殿静谧得有些瘆人。已经到了朝会的时间,但是李世民仍不见人。又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来,魏征大概猜到了李世民的意思,也没说话,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随着他这一跪,御史们跟着跪下了一大片,还有三三两两的绿袍和青袍,离着远,但人数加起来也不少。
百官看着他们跪,并不觉得惊讶,这种事情,武德年间常有,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高公公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瞄着,见魏征带着人跪下了,无奈叹了口气,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陛下有旨,今日龙体不适,罢朝。”
说完高公公要转身离开,魏征高声道:“高公公,烦请转告陛下,魏征有事起奏,若陛下不见,魏征便跪在此处等着。陛下一日不见,魏征跪一日,至死方休!”
“郑国公,你……”
高公公的话没说完,就听跟着魏征跪下的人一起说道:“吾等与魏公一样,在此跪等陛下。魏公跪一日,吾等也跪一日。”
高公公怒了,来到魏征旁边,俯下身体,压着嗓子咬牙道:“郑国公,你当真要如此逼迫陛下么?”
魏征目视前方,眼神未动分毫,道:“非是我等逼迫陛下,实在是赵御史冤死亡魂不远。赵御史家人来到我府上哭求,我魏征,不敢不仗义执言!”
“好、好!”高公公恨恨地跺了下脚,转身离开,刚出两仪殿,忽然传来阵阵鼓声,高公公驻足听了一下,心中暗道不好,赶紧叫来一个小太监道:“快去看看,是谁敲的登闻鼓,是谁在叩阍!”
小太监匆匆离去,不多时连爬带滚地跑了回来,高公公见他如此仓皇,心中不安更甚,急忙问道:“别喘了!快点说,是谁在敲登闻鼓!”
“是、是山东大儒卢浮宫,他说要为弟子伸冤!不只是他,还有郑经等大儒十余位,学子上百名,都穿着丧服跪在皇城门口,声称若陛下不出来见他们,他们就要一直跪着,跪到陛下愿意见他们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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