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些天都没有给我们授课!”
“你不是琢磨着怎么弄死憾破天吗?哪有时间上课,你的兄弟整天黏在马背上,都决心当强盗了,我上课有意义吗?”
“怎么没有意义,强盗也需要念书的!尤其是要当一个大强盗的时候,一定要读书!”
徐先生嘿嘿笑道:“云杨以前认为读书很重要,自从当了强盗,他就不喜欢读书了。”
“那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考状元的潜质。”
“你呢?”
“我认为读书很重要,不论云杨他们喜不喜欢读书,礼记一定要让他们学好,学透!”
“哈!强盗学礼记?”
“没错,越是强盗越是要明白天地宗亲师是什么!尤其是后面的宗亲师三则!”
“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天地君亲师”才对吧!“
“我不管,到了我云氏,我们就学天地宗亲师!”
“这个宗是你云氏本宗是不是?”
“没错!”
“不教,太下作了。”
目送先生远去的背影,云昭多少有些感慨。
前天晚上的时候,云虎走了,昨天早上,云霄,云豹走了,昨天下午时分,云猛,云蛟走了,今天早上的时候,云杨收了好多鸡蛋也走了。
现在,先生也没有多余的说话时间也走了每个人似乎都非常的匆忙。
似乎他们的时间都很紧迫。
云家庄子高墙前边的人送走一批,马上又会来一批,年轻有力气的被送去了玉山书院工地,没有工钱,却能吃饱
妇孺们就被送去了云氏霸占的十六条峪口,从现在起,就要开荒了。
玉山这片土地,空气湿冷,土地却不会上冻,即便是有的地方会上冻,也仅仅是薄薄的一层硬土皮,用锄头就能刨开。
开荒的场面惨不忍睹,无数的妇孺老人在冰冷的土地上劳作,壮年人还能站在土地上挖土,老弱就很凄惨了,力气不够有跪在地上开荒的,有的年幼的孩子没有农具就用手挖
干活的人有饭吃!!!
为了一口饭吃,所有的人都在拼命!这在云昭眼中几乎成了一个悖论
人们干活是为了吃饭,吃饭是为了活着,现在,要用命去换一口饭吃,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众生皆苦!”
云昭寻声看去,只见去年春日里那个意气风发的道士拄着一根拐杖站在寒风里,形容枯槁。
“这是佛门的偈语,你一介道士说出来不合适,会让人误会你的身份。”
梁兴扬站在寒风里,潇洒的将一绺随风飘荡的头发捋到脑后,笑眯眯的道:“大半年的时间,小野猪也该长成大野猪了,至于偈语,和尚说得,我这个道士就说不得?”
云昭笑道:“小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自诩为野猪精转世,现在却恶名难改,道长莫要笑话我了。”
梁兴扬笑道:“当野猪精有什么不好的,如果可能,我也想化作一头高如山岳的野猪,用自己的蹄子,獠牙,拱嘴弄翻这个世界,然后一屁股坐在皇帝老儿的脸上。”
云昭想了一下道:“延绥路让道长心痛了么?”
梁兴扬怪叫一声道:“心痛?贫道是走了一遭十八层地狱!”
“很糟?”
梁兴扬指指峪口中开荒的饥民,偏过头瞅着天上的太阳道:“你看这些人都觉得心中不忍,在我看来,这些人比起延绥路上的人宛若身处天国。”
云昭叹口气,听见一声孩童的哭喊,转过身才发现那个孩子从山坡边上的地埂子滚落下来,可能碰到石头了,哭泣两声,又赶紧爬上山坡,继续从开好的荒地里挑石头垒在地埂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