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倏地愣怔了一瞬,这也是我的孩子,可能察觉到了我的举动。
腹部又动了一下,我却不曾心软,顾寒舟作恶多端,他不配让我给他生子。
况且我的处境如此,孩子生下来遭受的定然也是白眼与谩骂。
何必呢。。。。。。
泪水却不知何时模糊了视线,我握紧瓷片狠狠划了下去,血液顺着纤细十指流。
迷迷糊糊间,我被一片黑暗笼罩,天地间独独中心浮萍上亮着光。
我循着光而去,一个约摸四岁的孩童被包裹在莲花中。
他朝我笑着:「阿娘。」我立刻停下了脚步,心下蔓延着复杂的情绪。
孩童满心欢喜的站起来,朝我跌跌撞撞奔来,他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
「阿娘抱~」
我情不自禁伸出手,却直直穿过了他,他眉眼间渗出血液,莫名妖冶。
「我知道阿娘想让我死,但我不怪阿娘,阿娘开心就好。」
我连连摇头,想和他解释,却一时不知能说什么。
我眼睁睁看着孩童身影消散,自始至终,他只是笑颜如花重复,不怪阿娘。
我心口有什么东西迸发开来,苦涩满满,难以言喻。
「娘亲你醒醒啊。」
耳畔间响起熟悉的声音,我艰难的睁开眼,脖颈处传来阵阵疼意。
璃城站在床榻边,脸上泪水干涸,眸子中的害怕与心疼交织。
我强硬笑起来:「没事的,别怕。」
顾寒舟偏执狠辣,没了我,璃城定然活不下去。
说来说去,我的璃城到底只是孩童,在死亡面前怎会不惧?
门被打开了,顾寒舟冷眼凝望着我:「你怎么敢带着朕的孩子去死?!」
我气极反笑:「如今这般,他生下来亦然步你的后尘,但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沈瑾萱了。」
孩子活下来会受尽屈辱,生不如死,或许平安长大都是问题。
顾寒舟抽出长剑,横在璃城的勃颈上:「朕的孩子若是没了,这孽种会被千刀万剐,割下来的肉喂给狗吃,尸体扔去乱葬岗,永世不得超生。」
一股寒意迅速蔓延全身,我咬牙道:「你真是狠毒。」
顾寒舟毫不在意:「瑾萱是第一天认识朕吗?」
我瞬间败下阵来,相府众人的死相历历在目,头颅满地,血流成河。
那时,尚且年少的顾寒舟便能踏血而来,还笑着说:「瑾萱与我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开心吗?」
这种畜生,我怎么会奢求他有人性。
我轻声道:「你别动璃城。」
顾寒舟却不知发了什么疯,用剑挑断了璃城的手筋,血肉翻滚,深可见骨。
我嗓音颤抖:「你在做什么?」
顾寒舟不语,让人将璃城带下去,随后冷笑:「你能带着朕的孩子去死,却对陆言若的孩子。。。。。。」
我骤然打断他:「闭嘴,你不配提陆言若。」
顾寒舟眸中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落寞:「是啊,朕是不配提他,毕竟他命丧黄泉多日,早成了白骨一堆,朕提他,晦气!」
话落,他便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出。
后来,顾寒舟似是怕我再次自缢,便命璃城在乾清宫偏房陪着我。
我日日望着清风朗月的璃城,再也生不出自缢抛下他的心思。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他丧命。
冬去春来,我临盆了,宫女们抱着水盆进进出出。
接生嬷嬷不停喊着使劲,伴随着一声婴儿啼哭,我脱力瘫倒在床榻上。
「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嬷嬷喜笑颜开,将孩子裹上襁褓,抱到我眼前。
许是血脉使然,我不自觉的抬眼望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哭泣止不住。
绛紫色长袍,五官俊美的顾寒舟挽着淡紫色长裙,眉目含笑的乔明珠走了进来。
我心中咯噔一声,防备的望着乔明珠,她来定然没有好事。
不出所料,乔明珠接过啼哭的孩子,轻笑:「皇上您对臣妾真好,姐姐害得臣妾流产,使得臣妾难以孕育子嗣,臣妾又想有孩童陪陪太子,皇上便出此下策,忍着恶心与姐姐生孩子。」
我如遭雷劈,自嘲笑着,怪不得这些时日顾寒舟小心翼翼的提防着我自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