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靠椅上的姬成玦,眼眶忽然就泛红了?
下颚微微往外一扯,
人在想哭的时候往往会喜欢用这个动作来抑制住自己鼻尖的酸麻。
郑侯爷走到他面前?
伸手,
放在了姬成玦的肩膀上。
姬成玦正准备享受鼓励和支撑时?却发现自己被提着站了起来。
“……”姬成玦。
郑侯爷好歹是六品巅峰武夫?平时和剑圣他们站在一起?自然是小拇指一个,但在姬老六面前,那是真正的大力士。
姬成玦被挪开了位置,
郑凡坐上了靠椅,躺了下去。
身子微微下压了一下重心,椅子前后摆动摇晃了起来。
站在边上的姬成玦耸了耸肩,问道:
“这样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
“我好歹是个皇子,给点面子。”
“这个时候,你的六爷党怕是都快人心崩散了,我能来这里,已经是给你最大的面子了。”
姬成玦长叹一口气,干脆在旁边地上坐了下来,道:
“也是。”
他郑凡是侯爷,本可以不站队,但人还是来了。
费事儿巴拉的过来,本就是对你的一种支持和鼓励了。
“你的手段,很高,可惜了,最后的精彩我不在。”
“是啊。”姬老六也觉得很可惜。
“但最后,还是输了,你知道这在打仗里叫什么么?”
“什么?”
“战场上,不是没有过一直打胜仗最后却莫名其妙打不下去或者一败涂地的例子,因为大势。
很显然,大势在太子那里,不在你这里。
局部战场打得再好,哪怕不停地打胜,都没用。”
“你这不是废话么,还有,大势也不在太子那里,是在父皇那里。”
“是啊,三路镇北军兵马,总计一万五铁骑,进京了,现在驻扎在京内三个区域,于皇宫互为犄角。
完犊子喽,完犊子喽,陛下这是完全不给咱们机会,在正常的游戏规则里,陛下是仲裁者,却明显偏心你的对头。”
言外之意,
咱们只能试图去做一些规则之外的尝试了。
说实话,在京城这个地方以皇子的身份造反,难度,其实比在国家其他地方扯旗造反要低多了,至少,郑凡是这般觉得的。
因为京城是帝国的心脏,而皇子身上,本就有合法继承人的外衣。
几百甲士,加上宫内里应外合一下,说不得就能直接定乾坤了。
但问题是摊上这么一位陛下,临到了,却依旧能够死死地掌控住局面。
京城之内,皇帝的意志,依旧是至高无上。
“小六,你在禁军里,有人么?”
“有。”
姬成玦很实诚。
“如果需要,能拉出多少兵马?”
“财帛赐予,封官许愿,确保事先隐蔽,顶多,一千。”
“一千,不够用啊。”
估摸着三百镇北军起兵冲一下,也就溃散了,造反时,你的士气不是向死而生,而是自带崩溃属性,稍遇挫折,就树倒猢狲散。
“怎么就这么点儿?”郑侯爷不满意地道。
“不少了。”姬成玦仰起脑袋,看着天空,“本是作为关键时刻可以护送家眷离京的后路的,领着他们冲宫门……我做十次梦都都不敢梦到会有成功的可能。”
“别灰心,别气馁,想想以前的日子,你会觉得,其实你应该早就习惯了。”
“姓郑的,你这叫安慰人么?我之前支持力度最大的是谁,我之前想通过谁染指兵权?可谁知道那个人飞黄腾达之后,跑到了最东边,我能指望得上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