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你们俩,我觉得我还真更像一个人,所以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为何我要在身上插这些针,为何我一定要出征?
我一没,
这镇北侯府,就算我儿子,真能担起来,嘿,它也不再是以前的镇北侯府了。
我把祖宗基业,都丢了一半,也算是入畜生道了吧?”
“算是吧。”
“倒是你,那个平西侯,你前几年,故意带着他,留着他,培养他,扶持他,无镜啊,你就不怕以后出乱子?”
“比起会出乱子,我更担心,以后,连有本事平乱子的人,都没有。
就是陛下,驾崩前,也没想着要将那些刺头都拔掉,一个国家,没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就必然会被外面欺负。”
“行,行,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局面,咱仨打下了,守不守得住,开拓不得开拓,就看后面人的了。
我是要升天的人了,
你呢,
无镜?”
田无镜看向李梁亭,道:“什么意思?”
“其实,我和陛下,都希望你能留下来,这大燕,有你在,才是真的安稳,可这话,哥哥我说出来,也亏心。”
“先把仗打了吧,你的这些话,留着,等仗打完了,你气血彻底耗尽弥留之际时,你那儿子要是运气极好,没死成,可以拉着他在病榻前慢慢说;
要是死了,也好,你下去后,可以更慢慢地说。”
“无镜,帮哥哥我倒杯酒。”
酒,就放在茶几上,本是拿来淬银针的。
田无镜起身,倒了三碗酒。
“对,先给豪儿哥来一碗。”
田无镜将那一碗酒,洒在了地上。
而后,剩下的两碗,没人动。
李梁亭也没催把酒碗给他。
“无镜,哥哥我对不住你,豪儿哥我知道,他也是在心里觉得对不住你,大燕,也对不住你,让你继续活下去,也是对不住你。
打完这一仗,我这辈子值了,无镜,你……
无镜啊,那件事,不是豪儿哥做的,虽然,我也觉得,豪儿哥,可能事后也知道了。”
“我的事,不用你来多说。”
“是,是,是。”
李梁亭吸了吸鼻子,
道:
“我饿了。”
说着,
李梁亭对帐外喊道:
“老七,本王饿了,有鸡腿没?”
田无镜走出了王帐。
七叔走了进来,对着趴在那儿的镇北王道:
“王爷,这军营里现在哪里去找活鸡啊?”
李梁亭却用手拍着床板,
眼泪滴淌下来,
喊道:
“本王不管,本王今日,就是要吃鸡腿儿。”
田无镜则一路走到了王帐外的马厩里。
那儿,躺着两头貔貅。
镇北王的那头貔貅,是后续偷偷运进来的,现在,还是有些萎靡,没完全恢复过来。
田无镜坐了下来,他的那头貔貅主动靠近。
“刀。”
貔貅张开嘴,自其口中,吐出了锟铻刀,落在了田无镜的手中。
这把刀,是当年自己受封靖南侯时,燕皇亲手所赠。
他是位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