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城,扛过了这一日。
天黑了,火把打起。
屈培骆坐在城墙台阶上,手里拄着一把刀。
范正文端着一碗面走了上来,递给了屈培骆,同时还有一壶水。
屈培骆没接面碗,而是摊开手。
范正文心领神会,将水倒出,让屈培骆洗手。
洗过手,屈培骆才开始吃面。
范正文在旁边坐了下来,道:“这一天,好难熬,几次我都以为要顶不住了。”
有好事者曾评过,燕国以骑兵为著,大楚以步卒为著,晋国以名将为著,晋国的名将是因为到底是三家分晋,各家下面你那边十三太保我这边七大护将,官职官位多了后,“名将”也就多了起来。
至于乾国,它是三不沾。
故而,楚军攻城的能力,确实是很强,比当初在镇南关前临时抱佛脚开始攻城的燕人要专业且厉害得多得多。
但屈培骆还是守住了。
“第一天扛过去了,第二天,会比第一天轻松一些。”屈培骆说道。
毕竟士卒有经验了,不会再像第一天那般手忙脚乱。
“会越来越好么?”范正文问道。
“再撑些日子,城不破士气也得崩了。”
“再发点财货?”范正文问道。
“有钱拿,没命花。”屈培骆摇摇头,“守一天是一天吧。”
翌日,
楚军再度开始攻城,城墙上下,箭矢横飞,投石车猛砸,楚军蚁附攻城,守军在屈培骆的调度下四处补漏。
战斗持续到了黄昏,楚军收兵。
晚食,是范正文送来的馒头,仿照奉新城平西侯爷的款,带馅儿的馒头。
屈培骆咬了一口,
道:
“这个,倒是能提振士气。”
发给士卒馒头,士卒咬一口,带馅儿,是一种惊喜,同时也寓意粮草充足。
“今儿个,确实比昨儿个轻松一些。”
“你去安抚一下城内人心吧。”
“放心,城里的事,交给我,对了,明日也能守住吧?”
“明日,是在北面。”
第三日,
当南面楚军排开阵仗,开始新一天的攻城时,北面城墙外年尧的大旗出现,突然发起了进攻。
但范城北面城墙上早早地就有准备,确切地说,是屈培骆一直将自己带出来的那一批嫡系兵马安排在了北门那边,前两日那么紧急焦灼的时刻都没有派上他们,范正文那里也收到了很多范家家将的埋怨,认为屈培骆是在顾惜自家的兵马而故意让范家的人马去消耗。
范正文自然是将这些杂音毫不犹豫地镇压了下去,这位范家家主有自知之明,他不懂打仗,但他懂如何不拖后腿。
年尧的攻势很迅猛,尤其是其带出来的山越部族扛着梯子就直接上,他们的攀爬能力很强,动作也灵敏迅速,收服过来的仆从兵马也各个都想要表现,不可谓不卖力。
但依旧没能起到什么成效,且在一时血勇激励之下未能出效果后,攻势一度馁了下去,见状,年尧不得不早早地下令收兵。
南面楚军的攻城,依旧带着稳定的压迫,范城守军有了前两日的经验后,也掌握了守城的节奏,再加上午间时候,范府女眷亲自上城墙送吃喝和照顾伤兵,极大地鼓舞了一波士气,使得下午攻城时,独孤牧察觉到了今日应该没办法了,故而下午的攻城也流于形式,早早地就收兵了。
“第三天了。”
范正文今日送上来了两菜一汤加米饭。
屈培骆一个人靠着城垛子上摆的小桌旁吃着,也没说将这精致的菜肴分给受伤的以及自己身边的士卒;
他吃得,慢条斯理。
喝了一口汤,屈培骆看着范正文,道:“你去制造消息吧,就说收到燕人的信了,燕军快来了。”
“这么快就得用这招么?”
“你是否觉得今日守得还算稳?”
“是啊。”
“一般崩盘前,都很稳,固守待援固守待援,没希望,撑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