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皇后的母家一直在京城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爷俩瞒着亲家,瞒着媳妇儿,也不怕说漏嘴;
在碧荷的认知里,其小姑子应该是嫁入了京城的一个规矩比较大的人家,但这个年头讲究个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来往和不来往,都算正常,自家这小姑子和姑爷,就属于不怎么来往的那种。
何家爷俩也不用担心做梦说梦话或者酒喝多了说胡话,
说自己是皇亲国戚,
当朝大燕皇帝是自己的姑爷是自己的妹夫?
这不就是标准的胡话么,谁信啊!
皇后在那里操刀卖肉,
姬成玦则主动向巷子里走去,
魏公公自然是跟在皇帝身后。
老何头见姑爷来了,下意识地起身,自登基后,家里人见面的次数就少了,也就他偶尔还能被请去见见外孙。
诚惶诚恐依旧是有的,但也习惯了一点。
老广头是宗室,却是那种比较落魄的宗室,否则他儿子也不会因为家里出了事儿被那点儿银钱卡住了手,最后导致孙女去说亲挣彩礼;
逢年过节入宫的机会,也有,但都是排在最末尾,隔着大老远,看皇帝大概只能看个模糊的黑点,所以,都姓“姬”,但老广头并不认得姬成玦。
“姑爷来啦。”老何头微微弯了弯腰。
知道身份的,看这模样倒能品出一种“不卑不亢”,
但不知道身份的,
就比如这老广头,
哼了一声,
道:
“老何头,不是我说你,哪里有当泰山的见到姑爷还起身的,天底下,就没这个规矩。”
随即,
老广头又斜着眼瞥了姬成玦一眼,见这小子还真就这么平静地受了,更是气道:
“甭管在外面是干什么营生的,坐衙门还是跑生意的,也得懂个礼数不是,真当自己是万岁爷了不成?”
姬成玦点点头,道;“您说的是。”
见姬成玦没皱眉也没生气,老广头也就没再发火,他这个人就这样,认死理,也践行这个理。
再者,他孙女嫁进的何家,眼前这个又是何家的姑爷,其实大家离得很远,都不算是啥亲戚。
“坐。”
老广头倒是有股子“威势”,
主动又翻正回一个酒杯,倒了酒。
姬成玦顺势坐了下来,老何头也就跟着坐了下来。
老广头没再具体地问姬成玦做什么的,家境如何,他打听过了,这个姑爷和老何家关心也不亲近,平日里也不来往,就是自己孙女和何初那小子成亲时,人家也没亲自过来赴宴,明明都在这燕京城里,又不是什么天南海北,不来,就证明疏远,就没什么好套近乎的。
他也是有脾气的,只和老何头亲近。
“对了,我刚说到哪儿来着?”
“忘了,忘了。”老何头马上说道。
“哦。”
老广头拍着自己的额头,开始回忆。
老何头可不敢让老广头回忆起来,
先前这老哥在跟自己说着新君比先皇更苛刻宗室来着嘞!
“啊,又打了胜仗了,哈哈哈。”
老何头改变了话题方向。
老广头也就不思考了,就着话头说下去,点点头,道:
“是啊,平西侯爷到底是靖南王爷的关门弟子,而且早早地就战功赫赫,封的可是军功侯爵,比咱那大爷,可货真价实得多哦。”
先皇在时,宗室们称呼大皇子为大殿下;
先皇驾崩了,六殿下继位,那么宗室就称呼大皇子为“大爷”了。
大皇子那军功侯和平西侯的比起来,确实有水分,这连大皇子自己都承认的。
朝野上下的共识,
对乾国的任何战功,就算你没夸大其词,也得在事实基础上先行缩水个一半,就这一半,还是给面子的。
“杀了一个柱国,活捉了一个大将军,啧啧。”老广头压了一口酒,又拿起一块茶干丢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继续道,“搁在乾国,就相当于平西侯爷又杀了两个乾人的三边都督,嘿嘿,两份大爷的封侯的功绩。”
姬成玦提醒道:“还活捉了楚国摄政王的一个亲弟弟,排行老八。”
“哦,是么?你这消息可够灵通的啊,不过啊,这活捉了宗室,也就图个彩头,实则没个屁用。就说我吧,我也是个宗室,活捉过去了,有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