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人,倒是没傻等着,在得知王爷回府后,大家也就开席了,慢慢地吃着喝着,等着王爷。
首先,是一轮军中将领的敬酒;
柯岩冬哥、金术可都回雪海关、镇南关镇守了,但下一层次的将领还是有不少在的,平西王来者不拒,都干了。
虽然他也清楚,哪怕自己就沾点唇意思意思也就可以了,可他今晚,没那么做。
罗陵等一众白天来道贺的靖南军总兵并未留下来赴宴,而是在天黑前就归去了,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擅离职守,是大罪;
擅离职守后再宿在奉新城,得,这真就是明火执仗地要准备造反了。
但还有一个人留下了,就是李光宗。
李光宗年纪大了些,比李富胜还大几岁,年纪本不是问题,但其身上有伤,其实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半退下来了。
按照燕国文职武职可以切换的不忌,他现在身上挂着的是一个知府衔,但也是早早放权了的,手下面有俩人,一燕人一晋人,名义上是副手,但早就将其架空了。
“王爷。”
李光宗举起酒杯;
郑凡回敬;
二人目光交汇,倒是没再具体地说什么。
当朝廷准备对靖南军动手时,李光宗因为已经离开了军队的缘故,所以反而是最自由的一个,但同时也是跳得最起劲一个,基本都是由他在牵头,希望让郑凡出面,维系住靖南军的架子。
但今日皇帝的这一幕,几乎是在法理和情理上堵住了靖南军军头子们想要“聚众而起”的可能;
除非郑凡现在脑子一热准备造反,否则,大势之下,当年靖南军的骨架在靖南王离开后,已经无法避免地将走向肢解。
非像乾国以前喜欢做的那般将一支形成凝聚力的军队拆散分化,而是在架构上,老靖南军体系将无法再呼应起来。
李光宗敬完酒后,有些落寞地坐了回去。
可能,没几个人是铁了心地要造反,但大家就是本能地,想要继续靖南王当初在时大家的潇洒日子;
野惯了的家猫家狗都会不服管,何况这群曾享受过肆无忌惮日子的丘八头子?
郑凡又应酬了一些人,最后,才进入了最里面的那个小院子。
“孤来晚了,自罚三杯。”
里头坐着的,是毛明才和五殿下等人,在郑凡自罚三杯之后,二人也马上起身陪酒。
因为郑凡来得晚,所以二人有足够的时间消化掉白天一幕幕的同时,再准备好接下来在酒桌上的事宜。
也不知道是真的喝多了还是故意为之,
毛明才拉着平西王的手,诉说着当初二人在颖都精诚合作时的情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啊;
五殿下则硬要和平西王说自己这阵子修河堤遇到的事儿,哪里有问题,哪里竟然敢贪污,哪里的地方官是猪脑子云云。
平西王一碗酒接着一碗酒,和他们互动得很热烈。
心里本有愁绪,
仔细一看,
却又没什么好担忧的,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
不是空虚,
而是踏实。
这酒,喝着喝着,好像什么腥辣之感都消失不见了,这喝得哪里是酒,分明是蜜浆啊。
越喝越甜,
越喝越有;
白天的膨胀,
葫芦庙的安静,
晚上的烛火喧嚣一路走下来,
整个人,都像是放开了一般。
月光是如此的美好,佳肴是如此的美味,眼前的人儿,是如此的可爱。
平西王爷抓了一把毛明才的胡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