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
还不如病死在路上呢,这脑壳撞石狮子上,真的会很疼的啊。
“王爷啊……王爷哎~~~”
…
王府大门后头,
陈道乐和何春来站在那里,瞎子则坐在台阶上,剥着橘子,教育这俩孩子道:
“此举不是为了跟风靖南王,也不是咱主上为了耍威风,嗯,咱主上可能有这个需求,但当年靖南王爷,是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儿的。
而当年之所以要让俩宣旨太监撞死在石狮子上,本身就是一种宣泄,帮那些有袍泽战死在望江的士卒宣泄心中的怨气。
先皇故意没让靖南王挂帅,选择了大皇子挂帅,最后打了败仗;
这口气,得宣出来,否则接下来的兵马,就不好带了。
跟现在一样,去年开始的收军头子地方治权,今年变本加厉,钦差和宜山伯闹出了那档子事儿。
宜山伯自己也有错,甚至错更大一些,但真要打仗时,用的可是那些丘八,你得让他们觉得你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你得帮他们将这口气发出来。
宣旨太监,是皇帝的脸,这就叫抽皇帝的脸给那群丘八们看呢。
这样,大家心里才能舒坦,同时,自己还能借这个机会立威,表示你连皇帝的旨意都不鸟,这下面的地方军头子和地方官吏,见了你就像是见了兔子一样,托谁的关系都不好使,自然全心全力为你效命了。”
何春来与陈道乐听着不停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深感受教。
这时,陈道乐开口问道:“王爷会让那位公公就这么……”
瞎子闻言,将橘丢向了陈道乐,何春来见状,心里长舒一口气。
“要真这样,就好了。”
真能做到像靖南王那般万事绝对不留情,他瞎子的夙愿,大概就能很早达成了。
可惜了,主上不是这样子的人。
如果是陌生脸孔的红袍大太监来,那撞死也就撞死了吧,主上不会放在心上。
但奈何主上和黄公公在燕京城打过几次交道,在晋地也打了几次交道,这黄公公也很上道,虽然不能晋级,但他很会舔。
多半,主上不会的。
只是,你硬要主上变得和靖南王一样,似乎也不美,至少对于自家这些魔王而言,生说就失去情调了。
有时候,
瞎子自己也会陷入这种彷徨和矛盾,可能,这就是事业心和生活心的碰撞吧。
但换个念头想想,这就像是家里,得有一个人懂得生活的品味,同时还得有另一个人斤斤计较着茶米油盐,这样日子才能过得安逸安稳。
如果都是前者,那日子无法长久,如果都是后者,那日子未免枯燥。
就像是主上可以尽情地真性情,自己去当那一双白手套,也挺好,反正自己对当个好人,没什么兴趣。
随即,
瞎子笑了,起身,微微躬身。
…
黄公公不哭了,泪干了;
黄公公不喊了,嗓哑了;
他开始一边摘下自己的帽子,一边观望着这俩石狮子,看看哪个更顺眼一些,兴许,能给自己临死一撞的些许温柔。
圣旨封盒,放在一边。
宦官服,也脱下了,连靴子,也摆在了边上。
黄公公带来的护卫没阻拦他,黄公公的那些侍者们则一个个匍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身为天子家奴,这是你该受的,也是你该做的。
圣旨无法宣达,你压根就没理由活着回去。
外围围观的百姓们在此时也屏住了呼吸,静待接下来的时刻;
一身白衬的黄公公先朝着西边燕京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又朝着王府,磕了两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