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见,即将到来的骑兵冲阵,自己手底下的家当,又得被削掉好几层。
这他娘的,是真败家啊。
但郑凡偏偏不能在脸上流露出丝毫不满之色,反而要装作很是平静的样子。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田无镜缓缓睁开眼,看着郑凡,道:
“别小家子气。”
郑凡露出了樊力式的憨憨笑容。
“晋国京畿之地的皇宫,只要能打进去,里面的财货分润下来,也足以你填补这次的亏空了。”
郑凡没料到靖南侯居然会对自己说这种话,财货,对于一个军阀来说,定然是第一重要的,虽说福王的陵寝里藏匿着很多滁州城搜刮来的财货,但因为自己这边一直没安顿下来,所以还没办法安排人去偷偷转运。
退一万步说,
晋国皇宫内的财富哪里是滁州城能比的?
就算虞氏皇族一直对外声称自己日子过得艰难,甚至一度传出在赫连家闻人家覆灭后,晋皇散尽资财招揽收编溃卒的传闻。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堂堂晋国皇宫,数百年来都未曾遭受过洗劫,里面的沉淀,绝对是惊人的。
虽说财货的变现需要时间,招兵买马也需要时间,但事实一次次证明,你如果很穷,那你的时间基本不值钱。
“那一战之后不少溃卒隐匿乡野,同时当地豪强大族也能用财货拉拢,你不是喜欢用蛮兵么,天断山脉里的野人聚落,也能用财货去向他们买族内勇士的效力。”
“多谢……多谢侯爷指点。”
“这些事,不用本侯指点你也会去做的,麾下五千于兵马,你手下占两成,财货分割,你就拿两成去。”
“侯爷大恩大德,末将……”
“行了,本侯不喜欢听你废话。”
靖南侯抬头,再看了一眼夜空,站起身,其身后的貔貅也缓缓地站了起来,这仿佛是无声的号角,就像是波浪效应一般四周原本在休息的骑士们纷纷起身。
没有呐喊,没有喧嚣,也没有口号,
当所有人翻身上马之后,
靖南侯的手臂挥下,
顷刻间,
马铁如雷!
其实,靖南侯的战争经验并不丰富,古往今来,有些将领是需要从一次次战争甚至是要从一次次失败中汲取经验教训才能成长为将星,但有些人,似乎真的是天授之。
靖南军在银浪郡的十余年里,没正儿八经地打过什么大仗,但这位靖南侯生平第一仗的履历就是借道开晋,一举替大燕拿下晋国一半疆土。
不过,伴随着大军的疾驰,一名名游击将军到靖南侯身侧来领命吩咐,又率各自麾下脱离了本阵去向其他方向。
这让郑凡明白过来,靖南侯,似乎对这晋国京畿之地,极为熟悉。
一部部人马分了出去,少的两百,多的上千,等到了京畿之地外围时,郑凡和靖南侯身边,居然就仅剩下三百骑。
每一部人马都有自己要去袭击的目标,甚至连从哪里切入京畿之地以及随后的安排靖南侯也做了吩咐。
这是一种和镇北军截然不同的作战风格,想那李富胜上阵,都是自己冲杀在前,其余各部也是根据以往的默契进行配合绞杀敌军,而靖南侯这里,则是将任务和细节分配到了极致。
仿佛此时夜幕下的京畿之地,对于靖南侯而言,无外乎是眼前放置的一张棋盘,尽情落子最后静斩大龙罢了。
按照郑凡的审美来看,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打仗艺术啊,不像是镇北军,就是仗着“兵强马壮”欺负你。
当然了,如果兵强马壮的前提下再加上靖南侯的指挥和调配,无怪乎入晋一战,可以直接覆灭两大氏族。
到最后,
靖南侯看向郑凡,
下令道:
“郑城守,你这一部在这附近游弋一个时辰后,直入晋国皇宫!”
赫然是要将这三百骑,包括那俩一路从历天城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扛旗骑士都交给自己。
郑凡心里有点慌,
早知道这样自己为什么不把梁程带在身边?
这种感觉,就像是刚从驾校拿了证出来的新手司机,一出驾校们就要开车上路一样。
以至于郑凡后知后觉才想起来问靖南侯:
“侯爷,那您?”
田无镜坐在貔貅身上,伸手抓了抓貔貅脖颈上的金色软绒,
道:
“本侯现在,是个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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