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入京。
郑伯爷一直很想问问,这位,到底是四殿下还是五殿下?
老大、老二、老三以及老六,郑伯爷都见过,老七还是个孩子,也就老四和老五郑伯爷没见过。
但郑伯爷留意到对方牵着缰绳的手,其指甲上,有陈年墨黑痕迹,应该是常用墨线所致。
郑伯爷这才恍然,应该是喜欢做木匠活的那位。
队伍行走于京城御道上,两侧以及两侧楼上,都是争相观望的百姓,人山人海,无比热闹。
队伍行进至御前街时,前方,有一队禁军甲士已经准备就绪,为首者,一身皇袍,站在台子上。
正是太子姬成朗。
隔着老远,郑伯爷就看见太子爷了,可以很明显地察觉到,太子爷瘦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很是萎靡。
明明穿着的是比其余皇子更高一档的黄袍,却给人一种他瘦削的身子已经撑不起这件衣服的感觉。
这位太子爷,这几年先是经历了母族被灭,随后是和郡主的婚事被永久搁置,再是母后薨逝,这一连串地打击,他还能继续站在那里,已经很是了不得了。
其实,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太子爷的舅舅,是靖南侯,太子爷的泰山,是镇北侯,太子爷自己更是坐镇东宫,有着国本的名位,简直不要太顺当。
但郑伯爷清楚,他越是可能这般顺当,他就越不可能顺当起来。
毕竟,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在自己在位时,坐视一个这种级别的继承人存在。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真的那般,凭借太子的力量,他真的可以直接清君侧或者玩“宣武门”了,反正南北二侯都在自己身后,大燕最强的两支兵马都支持自己,同时自己还是储君国本,再向百官许诺以后的温和政策,那燕皇真的随时可能变太上皇。
站在太子上的太子,双手负于身后,仿佛随时可能要被风从台子上给吹下来,但他还是朗声道:
“陛下口谕,准平野伯马背听宣。”
马背接旨,本就是殊荣的一种,就算是在乾国,也是这般的,功臣名相入京,为了表示对其的礼遇,自然得免了跪这一条,否则一路宣旨一路跪,太破坏气氛。
郑伯爷拱手道:
“臣恭请圣安。”
太子爷抱拳对着皇宫方向:
“圣躬安。”
随即,
太子面向郑凡,
道:
“平野伯为国立功,命太子御前接驾,直入宫门。”
意思就是,让太子为郑伯爷带路。
“臣,谢主隆恩。”
接下来,
太子骑上了马,走在前面,郑伯爷骑着貔貅,跟在后头。
前有皇子牵马,后有太子引驾,这份殊荣,可谓空前。
入城时燕皇旨意中说要“千金市马骨”,他确实是这般安排的。
可能这次平野伯入城在热闹上,没有上次六皇子大婚那般夸张,但规格,却显然更高。
之后几年,京城百姓但凡提起平野伯,都不得不顺嘴提一句今日平野伯入京时的风光。
而五皇子,也在此时算是交差了,没再继续牵马,转而退到后头跟着的一辆马车上去了。
马车内,四皇子正坐在那里剥花生吃,见老五上来,笑道:
“腿脚还好不?”
“可是累死我了。”老五直接脱下了靴子。
四皇子有些嫌弃地挥挥手。
“哎呀,那只貔貅的鼻息一直喷吐在我背上,让弟弟我如入蒸笼,差点没被蒸熟了。”
“呵呵,行吧,反正你不久就要和这郑凡一同离京去晋地,和他先搞好关系也没错。”
“四哥,咱可是皇子啊。”
“那你说,天上下冰雹,一定要砸死一个的话,让父皇来选,死谁?”
“哇,四哥,弟弟知道你因为没拿到南望城的差事心里不舒坦,但也没必要这般直言挖苦弟弟我吧?”
“老大在南望城那边,靠着从乾人身上立功,重新站起来了。”
这件事,其实四皇子也一直在运作。
燕皇七个皇子,真正能知兵的,老大算是一个,老四,其实也算,因为老四的母族,三石邓家,一个靠军功传承的世家门阀。
但邓家躲过了马踏门阀,却在望江边,将家族底蕴和名望,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