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尹郎祠,和银浪郡一样,最早因为当年那位大燕宰辅而闻名,只不过京城里的这座祠,已经变成了字画古玩市场。
姬老六一边和郑凡并排走着一边对郑凡介绍着古玩行情。
“京城里,很多人都喜欢到尹郎祠里来逛逛,总想着捡个漏什么的,但怎么说呢,买的永远不如卖得精,想在这儿捡漏啊,难。
金银玉器,是不可能被摆在这里的,傻子才卖那个。
而像这种古书画和砚台瓶窑这类的,一来,假的居多,二来,就算是真的,你若是自身喜好,买了收藏把玩不想着转手那无所谓,想着捡漏翻卖,也得瞧着是不是有同样和你懂行的人,且那个懂行的人,身家还富裕。
且这玩意儿,真到时候,去米行,也换不来什么粮食,米行的伙计,可欣赏不来这个。”
说是这么说,但姬老六还是给郑伯爷买了个砚台、一幅画以及一块杂色玉佩。
“砚台是真的,料子好,值。画是假的,但临摹的人也有些年代了,一两银子买入,卖不出百两,但十两银子打出去,轻轻松松。这玉佩,还没养好,其实是上等的怀柔玉,佩戴在人身上,养个三代人,到你孙子成年时,质地会变得极为剔透顺泽,就值钱了。
如果那会儿米价和现在差不离的话,可以值得个五百两银子。”
郑伯爷拿着一个布包,将东西收入其中,张公公笑着接过去帮忙保管。
“你这还真是饿不死,没钱吃饭了就来这里转转,倒腾几下,什么都有了。”
俗话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就是这个理儿。
姬老六摇摇头,道:“这些,都只是小道而已,说白了,这些玩意儿,在我眼里,很稀松平常。”
生在皇家,母族是闵家,寻常人眼里的珍贵古玩名贵件儿,在姬老六眼里,和自家后厨里的砧板没什么区别。
“那你当初怎么穷得没钱吃饭的?”
姬老六随手拿出一块碎银子,丢给了祠堂街口前面的一个耍猴艺人铜锣里。
猴子马上欢快地起身,对着姬老六磕头行礼,随后还翻了个跟斗。
“你看,就如这猴子,它不见得喜欢翻跟斗磕头,但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人喜欢看它做这些。”
“呵呵。”
“这座燕京城,算上这次,你也只来了两次,父皇,你也只见了两次,在你眼里,父皇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应该是畏惧父皇的。”
“我不喜欢畏惧这两个字。”
“好,那就换成……忌惮?”
“我不喜欢这个话题。”
“觉得在京城大街上聊这个,很危险?”
“算是吧。”
“父皇,对你很好。”
“嗯。”
“但你还是去了历天城。”
“是。”
“天子,就是这样,让你感恩,又让你畏惧。”
“不恰当。”
“我知道不恰当,在别人身上适用,在你身上,并不适用,你比我们所有人,都更舍得,我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你仿佛将你自己的人生,将你这辈子,当作了一场尹郎祠里逢年过节会表演的社戏。”
“这个,就贴切了。”
“我做不到你这么洒脱。”
“你还需进步。”
“等你有孩子后,你也不会那么洒脱。”
“又到了生孩子的问题了?”
“午食想吃什么?”
“早食还没消化。”
“那就去喝茶吧,京城的茶馆,也是有名的。”
“没意思。”
“茶馆里这阵子,一直在讲你的故事。”
“我口渴了。”
茶馆喝茶,
喝到了正午。
待得肚子饿了,瓜子花生压不住饥饿感时,郑伯爷和姬老六走了出来。
“怎么样?”姬老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