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将丹丸捏在手里,上下仔细地打量着。
“朕很早就清楚,这世上,绝无长生不老。
修行者,如方士,如炼气士,修炼到一定层次,确实是可以在寿元上,比常人多不少;
但那种动辄入定,动辄洞中闭关,山上修行,
五十载修行,不食人间烟火,无非,比常人再多个五十年的苟延残喘;
这样子的‘长生’,
你说,
到底是亏了,
还是赚了?”
“陛下,奴才以为,日子,还是过得紧实一点好,太长了,也就太虚了,太虚了,也就太淡了,太淡了,也就无味了。”
魏忠河是一名炼气士,还是高手,曾一人临门,挡住百里剑;
于炼气一途上,是有自己的见解的。
当然了,
奴才的见解,
自是跟着主子转。
“服丹等同服毒………就是朕,当初也未料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一天。”
“陛下………”
陛下一定洪福齐天的这种话,魏忠河现在,说不出口。
眼前这位至尊,就是在此时,也一直靠丹丸保持着每日的清明,哪怕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坏到了一个很离谱的境地,但他依旧不允许自己歇下来。
他说过,身为君主,可以驾崩,却不能糊涂,更不能躺在病榻上,垂垂却不死。
“朕,活着一天,就是一天的皇帝,就不能,浑浑噩噩下去。”
说到这里,
燕皇笑了,
“呵呵,楚国那位,病榻上,一躺好几年,耽搁的是什么,是他那个儿子的时辰,是他楚国的时辰。
咳咳…………咳咳…………”
燕皇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魏忠河马上伸手,轻抚后背,再以气息帮助其调理。
只是,他输入进去的气息,无非是起到些许温和的作用罢了,因为燕皇体内的经脉,已经闭塞老化得不像样子了。
“那几封,拟定削减犒赏亦或者是暂缓犒赏的折子,批注:三军士卒,功勋将帅,赏赐,不得苛刻丝毫。”
“是,陛下。”
燕皇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有些人的眼睛,只能盯着脚下,只能盯着面前,却真的是,看不远啊,朝廷,国家,现在是困难,明年,想来会更困难;
但越是这个时候,
各路兵马,军镇,
就越是不能乱。
打赢了仗,有功,就必须得赏;
各路军镇不乱,
这天下,
之后两年,
它再乱,
也乱不到哪里去。
这些话,
对太子说,
对成玦,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