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一个三四十的男人靠坐在床头,衣着整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得专注。
风度翩翩,温润尔雅。
怎么看都无法将周子佩口中恶劣可恶的人与他联想在一起。
看惯了他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如今猛的看见他活生生的坐在床上,嘴边还挂着慈善的微笑,所有人不禁一愣。
陆嗣音万万没想到程至博给人的感觉这么……令人舒适……
对,就是舒适。
就好像在他旁边所以烦恼就不存在,可以放松,可以不用伪装。
程至博听见门口的动静,将书合上放到床头柜上,推了推眼镜,抬起一双深沉温和的眸子看过来。
“来了!”他笑着说。
看到后面的周子佩时,眸色动了动,似是暗了一瞬,然后动作自然地示意他们进来,道:“随便坐。”
“老师。”楚冕含笑道。
程至博冲他点点头。
早在程至博刚醒时,两人就已见过面,如今倒也不用过多寒暄。
所以才会在自己身体和精神稍微好一点儿时,主动提出来想要见他们一面。
“这位就是救我的青朱吧?”程至博看着陆静姝道。
陆静姝:“程老,是我。”
程至博上下打量她,语气中不乏惊喜:“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青朱竟真的这么年轻!后生可畏啊!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呢!”
陆静姝神色不变,客气道:“应该的。”
“这位是?”程至博看向陆嗣音。
陆嗣音主动回答道:“我叫陆嗣音,是青朱的妹妹。”
程至博细细看了她几秒,才缓缓开口道:“和你姐姐一样天赋异禀。”
陆嗣音心下一惊,不知道他是从何得出的结论。
他全程没提周子佩,同时也没看周子佩,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周子佩不远处的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那本书,一本脑科医书,浑身透着僵直,只有在心里不断暗示才忍住自己心不平气却和地坐在这里。
“你们应该有问题要问我吧?”程至博一语道破他们的心思,丝毫不拐弯抹角地点破。
楚冕:“您知道……?”
程至博好笑地看着他,说:“你跟我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这么多天欲言又止,真当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好不容易等我身体和精神状态好一点儿了,今天想问什么就问吧!”
楚冕坐直,神色有些犹豫,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程至博见此,终于将目光放在沉默不语的周子佩身上,率先替他们说:“是不是想问子佩和我的事情?”
所有人看向他,答案不言而喻。
就连周子佩心中也抱着一丝隐秘的期望,喉咙上下滑动,唇角绷紧,没忍住掀起眼皮与他对视。
程至博似无奈地叹口气,语气温蔼,
目光像是透过周子佩在看另一个人,说:“我就是你的父亲。二十几年前,你的母亲在医院难产,无论我在手术室外如何祈祷,她最终还是离我而去。我从那时起便开始一蹶不振,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甚至一度恨过刚出生的你,恨你带走了我的爱人。之后我直觉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得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冷静一下,为了不让周家找到,甚至还去易了容。没想到再次回来就是十二年后,这个时候你也已经长大了。我隐姓埋名在京都生活,有了名有了利,却也在六年后偶然间被周老爷子认出来,也就是我父亲,同一年将楚冕和你收为我的学生。”
周子佩低声道:“那你为什么不认回我?”
程至博说:“当时我觉得要是就这么告诉你事实,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你可能会一时接受不了,就算接受了,也就只有和我渐渐疏远这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