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鳞次栉比,每一间大都数也烙印了与护阵类似的咒印,用来隔绝声音,或抵抗灵力波动。
——这处小院难不成经常被毁,否则为何会按照大多数宗门的演武场标准来施加护印?
直到神识扫过偏院,炼血海方才感知到了凡人的命息。
有两道。
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与炼血海预料的不同,并非是那对凡人书生父子,而是一个凡人书生与一个凡人剑客。
他们两人坐在偏院的石桌上,石桌摆了一副颇为华贵的棋盘,棋盘上错落着黑子与白子,两人落子的神情谨慎而专注。
只见那执黑子的书生持起一子,却犹豫了许久。
不知是想不出如何落子,还是陷入了某种困局,书生渐渐皱起了眉。
他凝神棋盘许久,最终又将黑子放回了棋盅。
“棋不是这样下的。”
听着远处那书生的话,炼血海才将神识放在了棋盘之上。
他凝视了片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两人的棋下的不是一般的烂。
是很像五子棋的围棋,或者说很像围棋的五子棋。
炼血海认真看了片刻,实在不明白那是什么棋,也不明白这两个人下的有什么意思。
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那背对着他的剑客,执起的所有白子,并没有下到棋线的交点,反而全落到了空格处。
这大抵才是那书生不满的理由,下棋确实不是这么下的。
“这是我的棋。”
随着愈加接近,炼血海不用神识都能够听清那两人的声音,回应这句的是那个剑客。
剑客的声音透着些沧桑,还有些贱,但很好听。
哪怕是同为男子,炼血海都不得不承认,这人单凭嗓音,大概都很招女子喜欢。
说不定能娶两个老婆。
只是这话是什么意思?炼血海听不太明白。
直到走进了偏院之内,他能够用双眼看清不远处,正坐在石桌两侧下棋的书生与剑客,这才又听见那书生说话。
“你的棋就不是棋了?”
这话很简单,但细细一想却又极有道理,炼血海不由得再度看向那剑客的背影,继续走近。
“我的棋当然是棋,但正因为是我的棋,所以它应该是自由的。”
——然后就自由到空格子里去了?
炼血海都忍不住想要嗤笑一声,好歹是同一盘棋,怎么这般胡闹……
他未想完此节,走到了石桌的一侧,站在了两人的中间,正好能够低头看向棋盘。
微微凝目,炼血海终于看明白了什么。
这两人下的还真不是一盘棋,怪不得这么诡异。
剑客下的是围棋,书生下的是五子棋,偏偏一黑一白落在了同一个棋盘上。
——这特么神经病啊。
在同一个棋盘上各玩各的,有意思吗?
炼血海抚了抚胡子,微微眯起眼睛,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他见过狠的,见过蠢的,见过疯的,见过诡的……唯独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偏偏他已经来了,这两人仿佛没看见他,没谁多看他一眼。
这是懒得搭理他?
果然,这书生听到这剑客的话,略有些恼了,静静的看了对方一眼。
剑客不甘示弱,脸颊扬起的嗤笑中满是贱气,真的让人很想揍他一顿。
不知为何,这两人相视了一眼,本像要打起来的模样,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气,让一旁的炼血海觉得可笑。
连打一架的勇气都没有,这确实是两个懦夫。
只是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离得更近的书生,大致猜出了这大概就是那位不语魔尊的丈夫,才更仔细观望了一眼。
一袭锦绣布裳,看来是为了迎接朋友特地打扮了一二,然后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哪怕是炼血海不甚在意外貌,此刻也不禁眯起了眼睛,心中泛起罕见的嫉妒感。
等会儿将这书生炼成血傀,他一定会先将对方这张脸毁掉。
——不知为何,这两人仿佛依旧没看见他,却一直警惕着对方。
阵风微起,吹动翠竹瑟瑟,竹叶飘落在棋盘之上,遮掩了黑与白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