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一条涸辙之鲋,被动等待着时间的救赎。她的闯入,是天上望舒,是春夜喜雨,是那数不清的光明泪。揉碎星月之辉,拉我出深渊之外。
——沈斯时
江晚宁二十岁的时候,发生一场车祸,自此她的身体彻底垮了,靠药度日,随着时间的推移,药也不管用了。
她二十二岁的时候,参加了一场实验。
这个实验,是只有寿命不长的人才可以做,她躺在散发着寒意的冰柜里,用几天的时间,看完了从落地到离开人世的过程。
她的一生,是从幼儿园到博士毕业,后来不喜欢城市的喧嚣,跑到乡下种了很多年的田,孤独终老。
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平平无奇。
离开人世的前一天,到了晚间,她临时起意,拄着拐杖到母校青南一中,她已经很多年没来过了。“你,你你,咳咳——”坐着轮椅的少年停在她的面前,十分激动地指着她,“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了你5年了!”
江晚宁缓缓看着他,尽管他的头发都掉完了,戴着帽子,声音仍洪武有力,精神样貌极好。
她认出这是当年母校的保安。
只见他颤颤巍巍的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封信,兴奋的心情使他站了起来,把信交给她:“他说啊,青南一中有一个眼角下长着小月牙的人,让我交给她。”
这一等,就是5年。
他这一生快到尽头,好在,信守承诺的他,终于帮当年答应过的人,把这封信交出去了。
信封外面套着一个壳子,壳子都被磨透了,里面的信封还保存完好。
她打开一看,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江晚宁,当我的小月亮。
没有落款,只说了天台见。
是谁?
谁给她的信封?
她连忙看向他:“是谁给我的?”
“好像是——”他停顿了很久,都没有说出一句的话,接着跌坐在轮椅上,喘着气,“救、救护……快,帮我叫……”
很快,两名保镖上前把他给抬走了。
从他的伴侣口中,她才得知,他是从医院里溜出来的,担心住院那些天,她碰巧回去,而他没有遇见。
他的性格太固执,答应的事情,必须要做到。
他的伴侣还特别谢谢她,本来两年前,他查出绝症晚期活不久,硬是靠这个信念多活了两年。
当夜,江晚宁把日记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也在回味那个余生的梦,想知道当年给她信封的人是谁。
她从天黑看到天亮,又看到夕阳西下,连一丝线索都没有找到,而眼睛酸涩无比,意识也渐渐散开。
眼前浮现一抹身影。
却记不起他的模样,他的名字。
然后,她熬夜猝死了。
*
江晚宁只记得她的灵魂漂浮了很久,随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走,再睁眼,周围的环境陌生又熟悉。
她看向日历。
2022年9月4日。
她十七岁那年,也是开学前两天。
她从床上爬起,坐在梳妆镜的面前。
镜子里,一张娇小可人的鹅蛋脸,轮廓精致,肤若凝脂,弯弯的柳叶眉下,浓墨渲染过的睫毛长而卷翘着。
琥珀色的双眸,瞳孔里的一点红棕色如彩霞般惊艳,眼神温柔又带着几分迷茫。
右眼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痣,模样有几分像月牙。
而脸颊泛着淡淡的粉红,吹弹可破。
习惯了老年时期的模样,猛地看到青春时期的自己,江晚宁懵住了,伸出手捏了捏脸颊。
很快,掐出了红印。
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