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膝盖从最开始的疼痛变成现在的麻木,姿势从未变过。
傅家的佣人进进出出,起初还会多看傅承洲几眼,到后来像是知道了主人的吩咐,一律对他视而不见。
只留傅承洲独自一人,跪到了天黑。
傅承洲晃了晃脑袋,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他的眼前都开始发黑,已经分不清越来越暗的视线到底是因为天色,还是因为自己。
他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脸色越发苍白。
“吱呀——”大门终于再一次打开。
傅承洲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努力撑起眼皮,就看到一双干净的布鞋不紧不慢地向他走来。
“呀,三少怎么还跪在这里呢?”是李婶的声音。
傅承洲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就听到李婶突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哗啦——”
扫把扫地的声音在傅承洲身侧响起。
傅承洲眉心一跳,使尽全身力气抬头:“你在干什么?”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李婶手里抓着一个硕大的扫把,正虎虎生威地扫着地。
“哗啦——哗啦——”
扬起地面的灰尘,呛得傅承洲忍不住咳嗽。
李婶见状,“哎哟”了一声:“三少,你看看你,好端端的干嘛非得跪在这呢?这还让我怎么扫地?”
傅承洲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深吸了口气,张口时嗓音都快哑了:“谁让你在这儿扫地?”
李婶嘿嘿一笑:“三少,看你这话说的,我一个负责打扫整个傅家卫生的人。
要是不扫干净门口的地,让老太太看到觉得我干活不力,扣我工资咋办?”
说着,又不知是不是故意,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是用足以让傅承洲能听清的音量嘟哝了一句:“又不像以前。
三少夫人还在的时候,她还会睁只眼闭只眼,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和我一般见识。
现如今,家里就一个老太太,她要不高兴了,可没人帮我求情。”
傅承洲听得心里一痛。
即便是家里的佣人,都比他更明白顾惜月的好。
李婶又“哗啦”扫了一下,扫把头只离傅承洲不过几公分,她叹了口气:“三少,你能挪个地方不?你这样跪着,我没法干活啊!”
说罢也不顾傅承洲越来越黑的神色,指了指路两边的草地:“不然你跪草地上去吧?哎不行不行,等会儿老李头估计还要来给草浇水。
要不,你就再往外面挪挪?跪院子外头的大马路上吧。
不过那儿车来车往的你可要小心着点,别被车给撞了。
像咱们这种不做亏心事的老实人是不怕,可三少你这种做尽了亏心事的,谁晓得老天爷会不会看不顺眼,突然变出辆大车把你给撞着呢?”
傅承洲只觉胸口一股怒火随着李婶的话越来越盛,正要翻脸,蓦地又听到对方那句“做尽了亏心事”。
他神色一顿,所有怒意顷刻间化为嘲弄和愧疚。
“你说的对,我……是我自作自受。”
想也知道,李婶就算性子再直,她也不是个傻子。
身为佣人,要不是有主人家的授意,怎么可能会对傅承洲说出如此不客气的话来。
也就是说,傅承洲在门外跪了一整天,不仅没有换来自己家人的原谅,对方甚至连露面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只派了个佣人前来奚落打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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