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亦不忘用眼神示意郭达、褚角,叫他们莫要再提什么不合时宜的事。
就当他有意揭过此事时,正巧寨内的黑虎众奉上了酒菜。
在这些人当中,还混着一个令赵虞熟悉的身影,正是已长大至十四五岁的宁娘。
“二虎哥。”
趁着那些黑虎众奉菜的工夫,小丫头悄悄跑到了赵虞身边,小声埋怨道:“二虎哥上次好不容易回山寨一趟,怎么不来顺道瞧瞧我?这次若非大邓告诉我,我还不知哩。”
赵虞转头看了一眼笑吟吟的陈太师,低声说道:“别闹,宁娘,我在招待一位贵客呢,不许胡闹。”
“是那位老爷爷么?”宁娘偷偷陈太师。
赵虞点点头,催促道:“快出去。”
“哦。”
宁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跟着那些黑虎众离开了。
见陈太师投来询问的目光,赵虞亦不隐瞒,如实说道:“是当年卑职初入山寨时结识的一个小丫头,那时她才六七岁大,一晃也长大成人了……”
陈太师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多问。
这酒菜一上,屋内的氛围立刻就恢复了许多。
就连陈太师也方才忘了方才的事,端着盛满酒的酒碗笑着说道:“好些年不曾用碗喝酒了……”
赵虞笑着说道:“寨内粗鄙,老大人可莫要见怪。”
“哈哈,老夫用碗喝酒时,小子你还不知在哪呢?”陈太师笑着开了个玩笑,旋即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痛快。”
见此,毛铮与一干护卫亦是啧啧称赞:“老大人老当益壮。”
不得不说,对于年近八旬的年纪来说,这位老太师着实称得上是老当益壮,转眼之间就吃了数碗酒,半只鸡,以及一大块肉,胃口好地惊人。
而屋内众人,也仿佛被这位老太师感染,一时间觥筹交错,大吃大喝起来。
在吃喝之际,陈太师亦与赵虞谈起了当前的局势。
“周虎,虽叛军作乱一事暂时得以遏制,但依旧存在后患……朝中的局势,如今十分困难。去年大河决堤,淹了下游数百万亩田地,致使大河以北粮食紧张。而你大河以南诸郡,又因叛军而耽搁了农事。你颍川恢复地还算快,今年应该也会有不错的收成,但河南、梁郡、陈留就未必,至于南阳、陈郡、汝南,恐怕来年也未必能恢复农事……老夫与李郡守谈过了,希望你颍川能承担一些责任……”
赵虞当然明白这位太师的意思,闻言连忙说道:“请老大人放心,卑职定会督促我颍川的农事,于今年全面恢复春耕,争取多种粮食,接济各郡……”
虽然嘴上说着这话,但他心底却想着相反的事。
比如说,如何进一步增加晋国的负担。
只可惜,当前各路义师几乎全面溃败,而江东义师也注定要有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因此就算赵虞有心,亦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就像他兄长赵寅所言,他颍川郡夹在河南、南阳、陈留三郡之间,与江东义师占据的地盘隔绝,一旦赵虞露出什么破绽,介时遭到四面夹击,江东义师根本无力救援。
大概是因为赵虞戴着面具的关系,就算是活了大半辈子的陈太师,也没有料到赵虞口不应心,见赵虞颇有担当地一口答应下来,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平心而论,陈太师对赵虞确实很满意。
在他看来,尽管这‘周虎’是山贼出身,但言行举止并无贼寇的匪气,一看就知道是经过良好教育的良家公子,只不过家中蒙难才迫不得已当了一段山贼而已。
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也让陈太师对这周虎的秉性有了大致的了解。
比如在昆阳县,周虎那‘迄今未有一人因饥饿而死’的保证;再比如在这座山寨,那些担忧自己丈夫的女子,那些顽皮的孩童。
他毫不怀疑,正是这周虎庇护了这些妇孺,庇护了昆阳,甚至是整个颍川郡。
从能力而言,这周虎守住了这个颍川郡,令关朔率领的叛军在此折戟沉沙;从品德而言,这周虎庇护了弱势群体,从未欺男霸女、横行乡里。
对于这样一位有能力、有品德的地方都尉,陈太师自忖实在不能奢求更多,哪怕他私下怀疑童彦得死,可能与这位周都尉存在某种关联。
忽然,陈太师心下一动,转头问赵虞道:“周虎,可愿意做老夫的义子?”
“噗——”
正在喝酒的牛横,一口酒喷了出来,呛地连连咳嗽。
然而屋内却无人顾及牛横的失态,纷纷转头看向陈太师与赵虞,脸上满是震惊。
包括陈太师带来的毛铮与那二十名护卫,此刻也是或举着筷子、或端着酒碗,一动不动,脸上满是惊愕与震撼。
一时间,聚义堂内寂静无声。
而作为当事人的赵虞,此时也是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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