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赵虞早跑了。
赵虞在把黑锅丢给陈朗之后,他就带着牛横、何顺等人跑到颖阳去了。
避清净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赵虞打算在颍阳县开设一个冶铁锻造的工坊。
自今年春耕补种之事彻底告一段落后,为了转移对江东义师以及他兄长赵寅的担忧,赵虞决定集中精神,全身心地去鼓捣他的采矿与冶铁锻兵之事。
两个矿场的位置他已经想到了,无非就是负责开采应山的昆阳,以及负责开采卧牛山的舞阳,但冶铁、锻造的工坊,他则思考了好一段时间,毕竟这两座工坊对水有大量的需求,最好临近河流,还有就是会对当地造成一定的污染,最好选在某条河流的下游,或者其下游村庄较少的县城。
最后就是要靠近许昌,以便都尉署运输、调度将来锻造出来的兵器。
在综合考虑之后,赵虞初步决定建在颖阳,因此在被荀异烦扰的情况下,他亲自来到颖阳县视察当地环境,看看是否符合他的希望,如若不符合,就考虑后备选项,临颍。
四月二十二日,赵虞带着牛横、何顺几人抵达颖阳县。
当赵虞在城内县衙门口自表身份之后没多久,颖阳的县令姚肃,便带着县丞丁恢、县尉马盖,慌慌张张地出来相迎。
“下官,颖阴县令姚肃,拜见周都尉。”
“姚县令不必多礼。”
赵虞笑着摆摆手,旋即仔细打量眼前这位看似三十来岁的姚县令。
这是他首次见到颖阳县的新任县令,原因是这位县令既不是李郡守任命的,也不是赵虞或陈朗任命的,而是由朝廷委任后空降下来的——长社、临颍、召陵等各县也差不多。
从旁,相比较姚肃的拘谨,县丞丁恢与县尉马盖就要释然地多了,毕竟丁恢是陈朗提拔的人,而马盖干脆就是赵虞手下的,他们自然不会像姚县令那般无所适从。
旋即,赵虞一行人就被姚肃请到了其在县衙内的廨房,在丁恢与马盖二人的陪同下,壮着胆子与赵虞聊了起来,期间,赵虞亦旁敲侧击地试探姚肃,看看这姚肃到底是什么来历。
姚肃自然不敢隐瞒,如实道出了他作为‘王太师门生’的身份,让赵虞感到颇为惊讶——这是他碰到的第几个王太师门生了?那位王太师在王都究竟干嘛的?乍一看怎么到处在收门徒?
当然,惊讶归惊讶,赵虞也不会因为这姚肃是王太师的门徒就对他另眼相看,更别说拉拢巴结,反而是这姚肃在赵虞面前毕恭毕敬——此人大概也是知晓了赵虞与陈太师的关系,因此不敢在赵虞面前有丝毫冒犯。
相比之下,马盖对赵虞的询问就随意多了:“都尉,您今日干嘛来了?”
赵虞也不隐瞒,笑着说道:“我准备兴建两座大工坊,一座用来冶铁,一座用来锻造兵器……”
听闻此言,姚肃、丁恢、马盖三人都感到十分惊讶。
这也难怪,毕竟开采矿石、冶铁锻兵,这事向来是朝廷独占,地方郡若有相关条件,想要参与,就必须得到朝廷的许可。
而这种许可,寻常郡一般是很难获得的,毕竟开采矿石也就算了,冶铁锻兵,朝廷对此还是颇为敏感的,轻易不会发放许可。
但正所谓凡事都有特例,王尚德可以利用自己的人脉,让朝廷默许他搞个军市,赵虞自然也可以借郡守李旻的地位与人脉,让朝廷允许他颍川郡冶铁锻兵,毕竟李郡守怎么说也是公族出身,这点面子朝廷应该还是会给的。
更别说赵虞并不打算以私人的名义去建这两座工坊,而是准备挂靠在颍川郡里的名下。
事实上,赵虞也可以通过陈太师的人脉去办,不过他对此有些忌讳,不想惊动那位老大人,或者干脆点说,他不想引起陈太师的过多关注。
至于如何说服李旻,赵虞对此已轻车熟路——哄骗即可,这位李郡守耳根子可软了。
这不,当前几日赵虞向李郡守说起此事,被后者问及为何时,赵虞解释道:“郡内各县的米价日渐上涨,再这样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无力购粮,需要靠官府接济,与其白养他们,郡里何不趁机兴建一些大工程?比如扩宽河道、修补官道……”
李郡守听得连连点头,旋即赵虞便顺势提出了三个大项目,其中两个大项目,即在昆阳、舞阳两县兴修矿场,雇人开采矿石,剩下的那个,即在颖阳兴建冶铁与锻造兵器的工坊。
赵虞对此解释道:“扩宽河道、修补道路,对郡里并无财政方面的直接增益,相比之下,不如在昆阳、舞阳兴修矿场,将采集的矿石运至颖阳,锻炼为兵器,即能用于我郡军,又能替朝廷分担打造兵器……”
他在人员雇佣方面说得天花乱坠,李郡守亦听得天花怒放,当场就表示可以与朝廷沟通看看——这意味着他已被赵虞说动,只是碍于朝廷的态度,不好提前做出保证而已。
终归是当了一辈子的官,尽管耳根子软,但沉稳还是在的。
“关于此事,三位可以放心,此事周某已禀告过郡守大人,郡守大人会向朝廷奏请,恳请发下许可……郡守大人乃公族出身,我想这点面子,朝廷还是会给的,是故提前来颖阳看看情况,做一些准备。”
目视着姚肃、丁恢、马盖三人,赵虞笑着解释道。
见赵虞已得到了李郡守的许可,姚肃、丁恢二人心下顿时释然。
更有甚者,姚肃颇有些心急地想要承接此事:“都尉慧目如炬,一眼就看到了我颖阳的优势,如都尉所知,我颖阳坐落于颍水河畔,河水不急不缓,常年无有枯竭,兼之下游亦鲜有村乡,正适合兴修都尉所说的大工坊……”
赵虞听得暗暗忍不住想笑。
他并不奇怪姚肃的反应,毕竟只要建成那两座大工坊,只要这两座大工坊有利于颍川郡,有利于国家,那这就是为官的政绩,他大可因此表功:在下官姚某人的治理下,这两座大工坊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