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阵动静下,躺在各自牢房内打盹的马弘、陈才二人,这两名黑虎贼的大头目之一,亦睁开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刘毗身边的荀异。
倘若说马弘对荀异的身份还不是很清楚,而陈才却认得这位北部督邮,毕竟当初那十名女子,还是他替那位荀督邮挑的呢。
北部督邮荀异?他怎么会来昆阳?莫非他就是颍川郡里派来的人么?
躺在一堆干草上翘着腿,陈才暗自猜测着。
“咳,安静。”
在与荀异对视了一眼后,刘毗开口制止了众人的叫嚷,旋即问道:“陈财,荀督邮要见一见你。”
听到这话,陈才配合地起身来到了牢房,似笑非笑地看着荀异。
可能是想到了这位荀督邮当日光着身子被他绑在青楼里的闺榻上,陈才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笑地荀异浑身不自在。
“打开。”
刘毗示意狱卒打开了牢门。
片刻后,刘毗与荀异将陈才带到了拷问的邢房,倒不是要对陈才用刑,只不过当下监牢内人满为患,只有刑房里空着。
只见在刑房里,刘毗故作不知地向陈才介绍起荀异:“这位乃是郡里派来的荀督邮……”
“我知道。”
陈才轻笑着说道:“前一阵子荀督邮来过我昆阳……”
荀异可不知在场的其实都是自己人,生怕刘毗起疑,咳嗽一声打断了的话,沉声说道:“陈才,此番因纪荣查封你兄弟会的工坊,导致城内无数百姓失去工作,民怨四起,我奉郡守大人之命前来稳定事态……我不管你等对此有什么怨言,亦或有什么别的打算,县里不可再继续乱下去!”
说着,他指了指刘毗,再次神色严肃地说道:“我已与刘公商量过,将你等所有人释放,但你等必须配合县衙安抚民意,不得借机滋事!否则,荀某决不轻饶!”
看了看荀异,又看了看刘毗,陈才点头说道:“当然!……我兄弟会,皆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自当配合县衙。”
奉公守法?……呸!
听到陈才不要脸的话,刘毗与荀异暗自冷笑了一声,但却都没有说破。
就当三人达成一致,准备离开刑房时,荀异趁走在前头的刘毗不注意,拉住陈才低声说了句:“今晚我要见周虎,你给我安排。”
陈才这才明白这位荀督邮为何会来见自己,恍然大悟之余,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
走在前面的刘毗微微瞥了一眼身后,但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随后,在刘毗的命令下,无论是这次被误抓的寻常百姓,亦或是黑虎贼以及兄弟会的骨干,皆得到释放。
被释放的陈才、马弘等人,倒也没有趁机滋事,非常配合县衙,当即展开对城内百姓的安抚。
而在此期间,荀异则乘坐马车直奔城外南阳军的临时驻扎地,求见偏将纪荣。
“颍川郡的督邮?”
当得知荀异乃是颍川郡守李旻派来的督邮时,纪荣皱了皱眉,在略一思忖后,还是命士卒将荀异请到军帐。
“纪偏将。”
“荀督邮。”
待彼此见面行礼之后,荀异毫不客气地说道:“纪偏将,此番荀某奉李郡守之命来见偏将,传达李郡守的命令。昆阳贼患,乃昆阳县政,王将军乃是南阳驻军将军,无权干预我颍川郡辖下县政,请偏将驱兵离开!”
这番不客气的话,听得纪荣大怒,他怒声道:“你小小一个督邮,竟然如此对我说话?”
荀异不亢不卑地说道:“荀某虽官职卑微,却是李郡守派来的使者,传达的乃是李郡守的命令。王将军无权干涉我颍川郡内政却派偏将而来,此乃一过;偏将领兵至昆阳县,不问究竟,肆意妄为、引起民怨,此乃二过。……此事李郡守已上禀朝廷,我劝偏将莫要冥顽不灵,再次引起民怨!否则,纵使王将军也保不住你!”
听到这话,纪荣怒视荀异,然而荀异却丝毫不为所动。
争吵良久后,纪荣皱着眉头对荀异说道:“昆阳释放那些黑虎贼的疑犯,纪某没有意见。我也可以约束麾下军卒不进县城,但我要求昆阳尽快交割一笔粮草,供我等讨伐县北的黑虎贼。……至于要我撤军,荀督邮请自行前往宛城与将军协商,没有将军的撤令,纪某万万不敢擅自撤兵。”
荀异思忖片刻,也觉得这估计是纪荣最后的底线了,他遂点头说道:“好!明日,荀某自会前往宛城与王将军协商,顺便呈上李郡守的书信。纪偏将这边,请偏将严格约束军卒,莫要再引起民怨!”
“好。”
由于双方都对对方背后的人心存顾虑,最终二人达成一致,各自退让一步。
尽管是各自退让一步,但其中意义却是大不相同。
纪荣的退让,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他此次的剿贼未战而先失败了——因为只要无法拔除昆阳县内的兄弟会,也就意味着黑虎贼永远不可能被彻底铲除,最多就是暂时败退避避风头罢了。
这有什么意义?
赵虞的目的,达到了。
当晚,在收到陈才的消息后,赵虞亲自前往了荀异下榻的驿馆,与后者做了一番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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