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赵虞的计划中,他下一步计划,就是逐步渗透叶县,然后把这座县城也控制在手中。
要知道叶县是他当年创立鲁叶共济会的地方,算他半个故乡,再加上毛公的人情,赵虞当然也希望将这座县城控制在手中,一方面可以暗中庇护,另一方面,尽管叶县的经济已远不如四五年前,但也未必是现如今的昆阳可以超越的,考虑到明年叛军或将引起一场大规模的浩劫,倘若能控制叶县,赵虞自然更有把握。
昆阳、叶县,再加上鲁阳,三县联合,到时候他未必没有抵抗叛军的力量——当然,前提是叛军得寸进尺,强迫他去做一些他无法接受的事。
可没想到的是,叶县这空悬了整整四年的县令之职,今日却突然迎来了一位新任,而这位新任,恰恰就是当年名扬邯郸的那个杨定。
不得不说,这对于赵虞来说,着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毕竟这意味着他想暗中控制叶县的企图,十有八九要搁浅了,甚至于,新赴任的这位杨县令,或许还会成为他黑虎寨的威胁。
然而事已至此,赵虞也无可奈何。
“待祭拜毛公之后,我等立刻回昆阳。”他对静女、牛横二人说道。
三日后,即十月二十二日,也就是毛公的祭日。
临近深冬,天气已愈发寒冷,但赵虞几人依旧早早起来,乘坐马车出城来到城外,来到了安葬毛公的一座小山上。
说是小山,但那其实只是一座矮丘陵,但离县城却很近,在登上这座矮丘后,可以清楚看到远处的叶县县城。
赵虞当然明白当初毛老夫人将老伴安葬在此的用意,即是希望毛公在死后也能看到他任职二十年的叶县,但说实话,赵虞觉得这片丘陵并不好。
倒不是说风水不好——他也不懂那些,他之所以觉得这片丘陵不好,是因为它太接近县城了,万一日后叛军攻至叶县,这座丘陵或会因为其特殊位置,而被叛军占据,用来监视叶县的动静。
当然,这只是赵虞的一个想法,想来叶县到时候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登山这座小丘,按照县人的说法来到毛公的墓地前,赵虞与静女铺好贡品,将蜡烛与香点燃。
对于毛公,其实赵虞接触地也不多,但必须承认,毛公确实对他家不薄。
比如当年创建鲁叶共济会时,若非借助毛公的威望,像魏普、吕匡那些叶县的商贾,又岂会那般顺从地聚集于县衙,听他赵虞讲述建联合商会的种种好处?
再说这次驻济南将军章靖帮他鲁阳赵氏洗刷污名一事,若非是毛公临终前的书信委托,堂堂陈门五虎之一的章靖,又岂会无缘无故地相助他赵氏?
“毛公,托您的福,章靖已代我家在朝廷澄清了罪名……”
在毛公的墓地前,赵虞低声说了有关于‘章靖助他家洗刷污名’的事,感激了毛公对他家的照顾,然后便在墓地前烧了一堆纸钱。
大概辰时二刻前后,忽然有在山上盯梢的黑虎众来禀报:“首领,有一群人上山来了。”
赵虞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来拜祭毛公的人,在恭恭敬敬朝着墓碑拜了几下后,他当即带着众人从另外一侧山坡离开。
正如他所料,他前脚刚走,后脚杨定便带着其家将随从,并毛老夫人,还有叶县的县尉高纯与一干官员,一起来到这座山头拜祭毛公。
当看到毛公墓前的贡品以及烧剩的纸钱时,所有人都是一愣。
在众人看来,他们已经够早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们还要早来拜祭毛公,只不过……
人呢?
杨定的老家将魏栋走近墓碑,蹲下身摸了摸蜡烛,皱着眉头说道:“蜡烛尚热,应该没有走远。”
听到这话,他儿子魏驰立刻跑上山顶,居高临下眺望四周,半晌后他回到杨定身边,抱拳说道:“少主,我看到有一伙人从东北坡匆匆下山,应该就是这些人。”
说罢,他凑近杨定,小声又说道:“观衣着打扮,似乎与前几日跟踪咱们的那些人有点像。”
“唔?”
杨定听得一愣,当即示意魏驰莫要声张。
在思忖半响后,他询问毛老夫人道:“老夫人,毛公有相好却又不好露面的友人么?”
毛老夫人奇怪地看了一眼杨定,皱着眉头说道:“你是想问亡夫生前可曾结交过什么不法之徒?”
“呃……恕罪。”
杨定讪讪一笑,连忙解释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莫怪。”
“……”
大概毛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杨定,看了后者一眼,便走向了亡夫的墓碑。
杨定识趣地走到一旁,看着毛老夫人与叶县县衙的官员一起拜祭毛公,脑中则思忖着这件奇事。
明明对方也是来拜祭毛公的,但为何要匆忙离开?不愿与他们相见?
难道是不方面露面么?
还有,那伙人,果真就是前几日跟踪他们的那些人么?
……会是谁呢?
脑海中闪过当日在酒肆里见过的那名少年,杨定陷入了沉思。
他很后悔当日没能看得仔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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