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尽管黄康、刘德二人没有动,但南城墙一带的叛军,还是有通过城上与城内两个途径对东、西城墙施压其中,城上,即指城墙上的通道。
但很可惜,城上的通道太过于狭隘,马盖、伍挚二人轻易就能挡住叛军,而城内的施压,陈陌与王庆在夺回丢失阵地的同时,顺手就给挡住了。
总而言之,没有黄康、刘德二人从外部对东、西两侧城墙施压,叛军想要趁机夺取两处城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问题是,黄康、刘德二人为何不动?
要知道他俩的营寨,距昆阳仅有五里距离,就算迟一步得知消息,就算要临时唤醒营内已入睡的士卒,组织他们做好进攻昆阳的准备,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到了,毕竟半个时辰了呢!
还是保险一点吧,万一两侧城墙丢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权衡利弊后,赵虞发下了两道命令:“传我令,命陈陌与王庆各遣一半兵卒返回东、西城墙,以防两侧城墙发生变故。”
“是!”
不多时,这道命令就传到了陈陌与王庆耳中。
二人当然明白赵虞的顾虑,得到命令后立刻就叫贺丰、陈贵二人率一半县军返回东、西城墙,而他二人,则分别与杨敢、石原以及剩下一半县卒,继续夺占失地。
虽然调回了一半的守城士卒,但其实这并不怎么影响陈陌、王庆等人继续夺占失地,毕竟这场反击已进行了半个时辰,能夺回的地方基本上已经趁叛军不备夺了回来,剩下的失地,早已反应过来的叛军也开始严防死堵,除非昆阳方舍得付出巨大的伤亡,否则已经很难再有什么成绩,因此多一千多个士卒,或者少一千多个士卒,区别并不是很大。
在刘屠率领军卒强攻阵地被击退后,鞠昇遗憾地对孙秀说道:“看来今晚的反击,只能到此为止了,叛军那边已经全部行动起来,不宜再强行进攻,当固守阵地,以待来日。”
一想到来日,鞠昇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因为他知道,待天亮之后叛军开始进攻,脚下这些他们今晚夺回来的阵地,到时候还是会丢的黑虎贼首领周虎,就是要通过这种昼守夜攻的灵活伸缩战术,迫使对面叛军反复与他们争夺阵地,从而达到消耗叛军有生兵力的目的。
想到这里,鞠昇就不免有些感慨:他曾经所在的长沙义师,已深深陷入了名为昆阳的泥潭却不自知,尚抱着攻陷昆阳的没好幻想。
孙秀可不知鞠昇心中的复杂情感,就事论事地发出了惋惜的声音:“大概只能这样了……派人向陈统领与王统领打个招呼吧,问问他二人的意见,若没有什么进展,也可以让两位撤回东、西城墙了。”
鞠昇点点头,立刻派人联络陈陌与王庆。
陈陌是一个很理智、很冷静的人,见叛军开始严防死堵,他也就放弃了继续进攻的念头,果断地带着杨敢撤回了西城墙。
相比较陈陌的果断,王庆还有些不甘,带着石原与一干县卒、旅狼又发动了一次强攻,直到确认已无法再有什么进展,王庆这才无奈地带人返回东城墙,将打下来的阵地转交给旅狼与张奉手下的兵卒。
这场发起于戌时的反击战,仅仅过了三个刻时,便结束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在这三个刻时内,昆阳守卒夺回了南半城约六成的失地,重新掌握了三分之二的南半城。
对此,曲将曹戊询问大将朱峁:“将军,昆阳卒已结束反击,我等是否趁胜追击?”
朱峁摇头说道:“昆阳卒熟悉城内街巷,占尽地利,在夜间与他们作战,对我方士卒不利,更何况眼下我军将士需要歇息……”
见曹戊面露不甘之色,他宽慰道:“今晚昆阳卒的反击,虽然势潮凶猛,但也反映了他们不敢在白昼与我等正面交锋的虚弱,待天亮之后,待士卒们养足体力,咱们轻易就能将丢掉的地方再占回来。”
“……”
曹戊微微点了点头,但眼眸中仍有几分顾虑。
就这样,双方罢战,各自歇息,方才还一片喧嚣的昆阳,立刻就变得安静下来。
而从始至终,黄康、刘德两员叛军大将并未率军在昆阳城外出现。
对此,就连县丞李煦也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询问赵虞道:“……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而此刻,赵虞已经猜到了几分,闻言冷笑着说道:“他无非就是不想打草惊蛇,留待明晚我等故技重施时,一举拿下东、西两处城墙罢了……”
说到这里,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倘若关朔果真欲守株待兔,我或许可以将计就计,一举端掉黄康的营寨……
反复思忖几回,赵虞愈发觉得可行。
可问题是,他昆阳如今被叛军看得死死的,哪有将计就计的机会?
况且,他昆阳的兵卒也不宽裕。
唔……
赵虞皱着眉头沉思着。
忽然,他转头瞥向桌上另外一份地图,一份绘有临近诸县的地图。
双目一扫,他的目光顿时定格在襄城、汝南二县。
有了……
心中转过几个念头,他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