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这些隶垦军隶卒喊上几声,驻扎在附近哨所的县卒们便冲了过来,喝斥众隶垦军隶卒道:“喊什么?回去耕种!”
甚至于有几名县卒,已举起了手中的长戈,或者抽出了利剑。
石原在这群县卒当中,只见他手持利剑,沉声喝道:“回去!……抗命不遵者以‘逃逸’论处,就地格杀!”
在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县卒的逼迫下,百余名手无寸铁、充其量只有一把锄头的隶垦军隶卒们不敢反抗,只能恋恋不舍般看向河对岸,旋即老老实实地回去军屯田里,继续补种秧苗的工作。
吩咐其他人盯紧这群隶垦军,石原带着六七名县卒回到了河岸旁的哨所附近。
说是做哨所,但其实那只是几间比民宅坚固不了多少的木屋,外加一排木栅栏而已。
虽然一直以来就驻扎着几十名县卒,但这些县卒并不是用来防范叛军的,而是为了防范隶垦军的隶卒跳河逃跑。
倘若沙河南边的叛军此刻跨河采取攻势,这些哨所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正因为如此,方才得知‘叛军来到’的消息后,石原立刻就带着一队县卒赶来河边支援,顺便亲自监视河对岸的叛军。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河对岸的叛军似乎并没有跨越河界的意思。
“军侯。”
不多时,就在石原神色凝重眺望河对岸时,有几名士卒气喘吁吁地从远处奔来,来到石原身旁,抱拳行礼:“我等已将‘叛军来到’的事告诉了周首领,周首领说,继续盯梢,倘若叛军不越过河界,亦不得攻击。”
“唔?”
石原微微皱了皱眉,旋即若有所思。
对面的叛军‘不越河界’,也不用弓弩什么的攻击他们,这已经让人感觉十分诡异,然而,那位周首领的态度却更为诡异。
他皱着眉头问道:“周首领有解释为何么?”
那几名士卒点点头,其中一人解释道:“周首领说,在上一场仗中,我昆阳已向叛军表明‘我昆阳有玉石俱焚的实力’,相信叛军也会有所顾忌,倘若他们识相,做出‘停战’的迹象,那我昆阳也就莫要招惹他们,终归上一场仗,我昆阳也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艰难击溃了他们……”
这一番解释,合情合理,但石原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当然,尽管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倘若果真能做到‘互不侵犯’,石原自然也希望如此。
毕竟就像那位周首领所言,他昆阳在上一场仗中的伤亡实在是太惨重了,平均算下来,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牺牲,哪怕石原对叛军报有敌意,亦不希望昆阳再次遭受一场恶战。
问题是,对面的叛军果真是忌惮他昆阳么?亦或有什么阴谋?
“你等怎么看?”
他询问身边的县卒们。
当即就有一名县卒冷笑着说道:“他们肯定是怕了……”
话音刚落,就又有几名县卒附和。
“咱们上次都让出一面城墙了,可这帮人还是打不下来,他们有什么脸面再进攻我昆阳?”
“若他们再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说得好!”
县卒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语气中夹杂着恨意、自豪与信心。
很难想象,这些人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还只是一群因叛军进犯而惶恐不安的普通平民。
“不可轻敌!”
石原皱着眉头轻斥道。
他不会否认,去年他昆阳县那场仗打地十分出色,托某位周首领的狡智与无数昆阳男儿的英勇牺牲,还有城内百姓的支持,他昆阳最终击败了兵力众多的叛军,然而这场大捷,却让他昆阳的兵卒们变得有些骄傲了。
过度的骄傲,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石原训斥之际,或有一名县卒笑着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还没等石原反应过来,那名县卒就朝着河对岸那一队仍在巡逻的叛军士卒喊道:“喂,对面的手下败将,去年受的教训还未足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