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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长史陈朗无心睡眠,在自家府上的书房内枯坐了一宿。
他被那周虎昨晚的一番话震惊了。
怪不得那周虎不怕得罪一圈的人,原来他……原来他根本没想过守住许昌,他只是想接走郡守大人而已……
他的脸上满是骇然与凝重。
昨晚,尽管那周虎没有明说,但陈朗却听得懂他言外之意:如果我周虎当不上都尉,我就劝李郡守弃守许昌、退守昆阳。
陈朗当然明白,一旦李郡守决定弃守许昌、投奔昆阳,叛军必然将趁机夺取许昌,甚至派兵追击,那时,李郡守有周虎的人保护其周全,可他们这些人又该什么办?
那周虎分明就是行借刀杀人之策,借叛军的手将他们通通都除掉。
即便他们侥幸逃过了叛军的追击,逃至昆阳一带……那又怎样呢?
昆阳是那周虎的地盘,那里到处都是周虎的人,那周虎轻易就能除掉他们,嫁祸至叛军身上,介时死无对证,谁能证明就是周虎杀了他们?
那就只能……助他成为都尉?
陈朗攥了攥拳头,旋即无力地将其松开。
也是,就算再不甘又能怎样呢?
那周虎的家业远在昆阳,不在许昌,他随时拍拍屁股就能带着李郡守走人,可他们这些人呢?
除非让这周虎成为都尉……
狠……这周虎的手段,着实是狠……
陈朗喃喃自语。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那个前山贼头子的手段是多么地狠辣,怪不得连叛军都栽在他手里。
“老爷?老爷?”
“唔?”
等陈朗再次回过神来时,他看到府上的家仆正站在面前,一脸关切与疑问。
转头看向窗外,他这才发现窗外天色大亮。他竟是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宿?
“什么事?”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陈朗皱着眉问道。
那家仆显然也看出自家老爷心情不佳,小心翼翼地说道:“方才有郡府的吏卒前来府上,说是奉郡守大人之命,请老爷以及昨日来咱们府上做客的周上部都尉一同去郡守府商议大事。”
“哦……”
陈朗这才恍然。
也是,昨日因为那周虎与都尉曹索闹得太僵,李郡守这才暂罢了军议,推迟至今日。
“老爷,要派人去西苑通知那位周上部都尉么?”家仆小心地问道。
“嗯。”
陈朗刚一点头,旋即便改口道:“我亲自去。”
“是。”
那家仆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家老爷,恭敬地离开了。
“……可恨!”
看着那名家仆离去的背影,陈朗恨恨地骂了一句。
并非是骂那名家仆,而是骂某个前山贼头子,亦或是骂他自己没有出息明明那周虎在昆阳时羞辱了他,可眼下,他却不得不去讨好人家,以免被那周虎记恨,成为后者口中的死人。
这份憋屈,让陈朗又羞又恼。
可再是羞恼,他也不敢拿自己身家性命、以及自己的家人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