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与我们从前看到的寻常夫妻,并无不同啊。”
道人的手一顿,看着她,“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木头人点点头,“你与我说过的,修行之人要心如明镜,不能存疑。”
“……”道人默了默,又将行装拆了,“也好,那便再住几天。”
他将放跑的黄鼠狼抓了回来,让它挨家挨户磕头认错,顺便帮忙劳务。
虽然道人并不总盯着它做这些事,但它还记得那把带着雷电的大剑,一想起来就觉得如芒刺背,是故不敢偷懒。
村里人一开始还害怕,后面见怪不怪,称赞道人的同时还与他闲话。
于是得知了那个男人的事情。
他们都是十几年前来到这个村子里扎根的,男的因为五官端正,勤劳踏实,得了许多年轻姑娘的青睐,却到底一个也没瞧上,时至今日,未曾娶妻。
而这女的,虽然她和她丈夫只是走散了,但一日未得到死讯,便仍算有夫之妇,虽觊觎者甚多,但都怕俗人口舌,她便守着活寡,一个人艰难度日。
谁也不知道,男人在夜色里守了她十年。
谁也难想到,贫贱卑微的爱情里也有尊重。
“那他们为什么不远离是非,找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道人看了看妇人的泥巴房子,说:“因为穷吧。”
举家迁徙如非迫不得己,寻常人家都不会做。况且恰逢战乱时代,天下未定,人人自危,过过朝不保夕的日子,能得到一时安稳,换谁都会贪恋的。
更何况,他们都到了这个年纪。
“凡人寿数譬如朝露。”道人如是说道。
木头人第一次感到遗憾,叹了一叹:“只恨相遇太晚。”
道人眼里略带诧异,看了她许久,嘴里却说道:“其实跟相遇没有什么关系。”
“世人总叹相遇太晚,实则并未想过,如早遇到了,彼此都不是相爱时的样子,未必还能相识相知。”
世界万物能跨越,能相爱,这是天道也不能阻隔的能力。
但是,只是,没人告诉你,什么时候爱才会来。
道人看着她眼里真挚的求知,风将她额前的碎发吹起,他又将它别了回去。
“其实,他只是不愿意带她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守护有时也是一种爱的方式。”
木头人想了想,还是说:“可是,我看戏文里面说,不顾一切的才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