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嘴角不免又露了几分嘲讽的意思,心月与之常年相伴,看了出来,但也不辩解。
自己所思所想,无需说服和强加于别人——这也是主人教的。
此事到此,已是无解,任故渊脑子如何好使也想不出什么主意了。
况且经此相交,故渊已经不打算继续糊弄她了,便干脆放手,由着她去寻——他也想看看她究竟什么时候会放弃。
只是时间长了,偶尔瞧见几个道士路过时,他还是忍不住去捉弄她,说瞧着这个挺像,那个也挺好,都可尝试尝试再下结论。
事儿挑得多了,心月也忍不住了:“你当谁都像你似的花心?!”
故渊收起折扇,奇怪了:“说我花心?那你专情呗?你明明连情为何物都不懂得!”
不等心月回口,他一扇子敲在自己头上,恍然大悟起来:“啊,我知道了,此事你不明白,定是那姻缘殿的桃枝枝给你说的对吧?”
他自己认定了,也不给别人开口辩解的机会,立马便苦口婆心的教育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仙宫里的师父们为何惯常教导弟子不要跟桃枝枝过往甚密?”
自桃枝枝成了红线仙以来,便常常对外宣称情之可贵,需静待一人交心。
她那里话本又多,剧情又新鲜,许多女仙常找她听真情故事,听得多了不免生出好些憧憬,不经然便走了痴情的道路,司命星君一时间又忙得焦头烂额……
若只祸害他司命星君一人也就罢了,可许多万年前人神之恋遭到巨大浩劫的事至今还是众仙家心里的警钟,现如今又被桃枝枝熏陶得下凡了好几个,有几个女仙甚至一直没参透,至今还在不断的轮回中……
如此,虽没闹出什么魂飞魄散的陨灭大事,但也够众仙家受的,特别是家里有年轻小辈的仙家们,纷纷与姻缘殿断了交情,月下仙人也正是有此考量,才将桃枝枝这个祸害赶下九天的。
但旁人的看法始终是旁人的看法,心月素来是与桃枝枝交好的,听了这些话也很是不以为然:“我本是木头,她是树精,我们亲密是天性使然,你以后莫要在我面前说她坏话,我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
听了这最后一句,故渊都顾不得纠正其他,愤然的指着自己:“一个朋友??那我呢?我不是你的朋友?”
心月回忆了一下:“你是我的……长辈?”
“……又是桃枝枝说的?”
“嗯。”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打死她!”
心月当然不干,连忙将他一把拉住:“你不用恼她,教我专情的并非是她,而是我的主人。”
故渊一听又是这个主人干的好事,索性也不找桃枝枝麻烦了,一边抄着手,一边轻蔑又恶毒的评价道:“无怪乎他得不了道,哪有修仙之人常把情爱挂在嘴边的,啧啧。”
心月从未见过故渊如此刻薄,一时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奇怪,但她还是下意识的维护道:“主人说的,总是对的。”
“……”
故渊抿着唇摇着折扇,也不再说话。只是那扇越摇越快,凡间已然入了秋,一场秋雨一场寒,旁人看他如此,都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他风风火火的行了一段路,却突然心念一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便拉着心月寻了个偏僻的角落,果然没等一会儿便见步霄向他走了过来。
有了发泄目标,故渊变得异常热情,他两步跑了过去,挤眉弄眼的推了推步霄的肩:“哟,我当是谁的仙气这么纯正,死鬼,你终于舍得来看人家啦?”
“……”步霄看了他两眼,转头却问心月:“他受什么刺激了?”
“……”故渊看了一眼静立一旁茫然摇头的心月,气又不打一处来,哼道:“谁受刺激了,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打扰了。”
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的步霄说完就要走,却被故渊一把拉住,后者眨了眨眼睛:“真的要走?我不拦哦?”
“……”
故渊看步霄这吃瘪的样子顿时明白过来,悄声附耳问道:“桃枝枝也在附近,对吗?”
“……”步霄侧过脸去,刚好望到一个酒楼:“我请你吃酒。”
说完自己迈步先走了,故渊摇着扇子乐颠乐颠的跟着后面:“果然,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心月:“……”
酒菜上桌,故渊看着步霄魂不守舍的样子,在自己耳上轻轻点了一下,果然便听到桃枝枝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唷,这世上的邪祟除得完么?咱们已经忙了三天三夜了,再不休息我就要累死了!”
另一个清冷的男声回道:“这三天你可什么都没做,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吗?”
桃枝枝立马反驳道:“怎么的,若不是我在一旁给你助威,邪祟能除得那般快么?”
男声也立刻反唇相讥:“是,多亏了你,它们都是被你烦死的。”
这三言两语,可太有画面感了,故渊看着步霄又在傻傻痴笑,懒得再听,正给三人布了菜倒好茶,突然间桌子就碎裂开来!他本以手托腮,要看步霄笑话,却差点因此失力摔了下去,幸得反应极快,一个旋身立住,还顺带拉了一把心月。
再看步霄脸上已是风雨欲来,他赶紧又敲了敲耳朵,刚好听到桃枝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天快黑了,吃了饭咱们就去睡觉吧!”
这话怎么了,没毛病啊?
再一琢磨……
“……呃……”
故渊突然很是怀念起从前那个单纯得如同傻子一般的步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