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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复是一百多年前的古人了,如果是他的临终亲笔,那么这两张纸多少都能算是古董了。
张扬听顾玉堂叮嘱,干脆都不敢把那两张纸拿起来,转了个方位,看第一张纸上所写的内容,由于没有标点符号,得自己断句,又是繁体,所以看得十分仔细认真。
字是行楷,顾玉堂说这是林复临终亲笔,但单从字迹来看,很难想象是将死之人写出来的,端秀洒逸,极有风骨神韵:
子曰生而知之者为上,韩昌黎曰人非生而知之者,夫生而知之者非人耶?
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父异焉,借旁近与之,即书诗四句,并自为其名。其诗以养父母、收族为意,传一乡秀才观之。自是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者。
十二三矣,令作诗,不能称前时之闻。又七年,泯然众人矣。
岂非生而知之者?父不使学,无源而竭矣。
第一页只有这些内容,张扬反复看了三遍,再读《伤仲永》的原文时,心里就充满了「这特么不就是个穿越者库存用完的悲伤故事么!」的感慨!
他小心翼翼地将第一张纸放到一旁,再看第二张,不禁一愕。
这一张的内容上,依旧繁体行楷,竟有标点符号,但却并不是现代通用的标点,而是「?」,「▍」,「○」,「●」,「▲」,「」,「、」之类,有的陌生,有的熟悉。
张扬根据语境,自动转换为了自己习惯的现代标点符号:
丰盛三年,元夕酒醒,不知此身此境,真耶?幻耶?梦耶?忽忽五十有七年矣!
终于要死了,老子能讲实话了吧?
君权民授,还权于民才是正途,人家都工业革命啦,你们这群煞笔还在争权,尤其是你,张元,还想中兴?等着被刻在耻辱柱上吧傻**!
我特么就是个生而知之者!爱信不信!
围棋座子会废掉,被压迫的人们会站起来,虽然仍有人会踩在你们头上,但至少不敢像以前那样堂而皇之拉屎拉尿,月亮上没有嫦娥没有桂树,只有坑坑洼洼。「举杯邀明月」「举头望明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写的真好,可惜可惜!
十二金钗除了林黛玉薛宝钗还有谁来着?滚滚长江东逝水浪什么浪?
泱泱华夏,哪怕时空变换,仍能孕育出同样灿若星河的文明瑰宝,但偶有沧海遗珠,总是憾事,希望还有后来者。
我就是个下棋的啊!除了风声雨声读书声、各领风骚数百年,就只记得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飞流直下三千尺,菊残犹有傲霜枝,轻拢慢捻抹复挑,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林元抚绝笔。
张扬看罢,抬头看一眼顾玉堂,老人目光清澈,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并未说话。
张扬复又把这一张纸上内容看了两遍,,却在脑海中问洛神:“你不是说不可能有第二个宿慧者吗?”
洛神道:“他都死了一百多年了。”
张扬道:“可他留了信啊,这句滚滚长江东逝水,我该怎么解释?”
洛神淡淡地提醒道:“你怎么知道他只留下两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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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张扬心中一凛,“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跟顾玉堂说实话?”
洛神略一沉吟,“你自己来决定吧。”
张扬有点郁闷,“那你有什么用?”
“这不是写歌、听写、练字的时候了?”
张扬不跟她一般见识,抬起头来,见顾玉堂正凝望着他,那双不像这个年纪老人的眼睛里,似乎隐隐有些他多年积淀都掩不住的激动与期许。
张扬笑了笑道:“您想知道什么?”
顾玉堂微微沉思,才道:“丰盛三年,林元抚十六岁——你认为这信上说的,可信吗?”
张扬想了想,小心地问:“这信……真是林元抚写的吗?”
顾玉堂笑道:“依依家中有林元抚的字画,你回头可以去看一看。”
张扬点了点头,笑道:“围棋座子,还权于民,工业歌名,还有登月,这些都已经变成事实了,所以……应该是可信的吧。”
顾玉堂道:“可是生而知之,谁也没有见过啊。”
张扬笑道:“方仲永,不就是先例吗?”
顾玉堂叹息一声,“谁也不能证明啊。”
张扬迟疑了一会儿,朝老人笑道:“我相信是真的。”
顾玉堂名声极佳,可谓德高望重,又有林沧海父女的这层关系在,但张扬仍不敢轻易授人以柄,所以回答的模棱两可。
不过对于顾玉堂来讲,这个答案已经足够了。
老人嘴唇哆嗦两下,没能说出话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好!好啊!以后空了闲了的时候,多过来坐坐,陪我聊天——不是要送客,就是叮嘱你一声,有什么好词好句,想到了什么,也记得给我瞧瞧,说给我听听,有谁说什么,都有我呢。”
老头这摆明了的包庇,让张扬又是欢喜又是羞惭,喜的是以顾玉堂的身份名望,有他这几句话在,那就是一块免死金牌!
至于羞,那则是一个勉强拥有正向社会主义价值观的大好青年的正常反应,不过他还不至于把送上门的好事往外推,面露诚恳感激之色,道:“那以后就烦请您多多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