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泽手落空,笑容不变,也不训斥,只不温不火的说:“元文,不可无礼,为人处世,要以礼待人。”
被说乡野村民的村人们倒是不介意。
“没事没事,我们本来就是村人,小贵人说的是实情。”
虽然他们不介意,纪长泽也还是很抱歉的对着众人一一道歉。
张元文和张元武站在一起,看他们的新先生对着一群乡野村夫好言好语,都撇了撇嘴,觉得这位先生脾气好过头了。
他明明是个读书人,却半点读书人的傲气都没有,真是让人看不起。
即使他们不乐意搭理村里人,村里人也不介意,反而依旧是很巴结的呵呵笑着跟他们搭话:
“两位小少爷在我们村里安心住着,您两位啊,能拜纪先生为师可真是有福气,纪先生可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先生了,不光学问好,为人也很好,我们愚笨,怎么教都学不会的时候他也从来不发火,都是耐心的一个字一个字教导,几个月以来,就没见过他生气的。”
“可不是,纪先生定然会将两位小贵人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好好教导的。”
张元文和张元武听着村人对纪长泽的夸赞,心底满是不以为意。
不过虽有些看不起纪长泽没有傲气,但这先生性子软倒是对他们很有利,想想还是可以接受的。
纪长泽和村人说了一会话,就将张元文张元武带到了家中。
张大人带着两个孩子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算让他们住在这儿了,被褥衣裳什么的都带的足足的,临走前下人也都铺好了,虽然比不上府中,但绝对是村里最舒适的床铺。
他可不光带了这些,还带来了张元文张元武的束脩以及伙食费。
钱很多,纪长泽作为一个有不慕名利人设的先生自然是不好收这个钱的。
于是他推拒了好几轮才收下。
这笔钱对于村子里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也让纪长泽直接从贫穷跳级到了小康。
赵月娘看见丈夫回来,带着笑迎了上来:“夫君,你们回来了,肚子饿了没?我去做饭吧?”
“不急。”
纪长泽温声说:“元文和元武初来乍到,许多事都不懂,我先教导他们。”
赵月娘以为这个教导是检查两个孩子的功课。
张元文和张元武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于是他们很安心的跟着新先生进了屋。
结果到了屋子里,就见着纪长泽直接上前掀了他们府上下人之前铺好的床铺,速度快到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铺好的床铺已经一团糟了。
两个小豆丁懵逼的看着纪长泽,搞不懂他想要做什么。
纪长泽对着他们指指床铺,好声好气的笑眯眯道:“元文元武,把床铺好。”
“为什么要我们铺?”
张元文当即不服气的喊出来了:“明明是你弄乱的,之前都铺好了。”
“是啊。”
纪长泽半点都不生气他这个学生顶撞自己这个师父,依旧是和言细语,好声好气解释:“虽说这是为师弄乱的,但这床铺是你们要睡的。”
“那也是你弄乱的,之前我们府上的下人都铺好了!”
纪长泽不赞同的摇头:“元文,好好说话。”
把他们的床铺弄乱了要他们自己动手铺,还让他们好好说话??
两个小豆丁气的脸涨红。
“就不好好说话!!明明是你!!我们来是念书的,可不是来做这种下人才做的活的!”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让他们意外的是,纪长泽压根没和他们继续辩驳下去,点点头,仿佛接受了他们不铺床,转身就要往外走。
这下子,原本像是两只斗鸡,决定要和新先生抗争到底的两人都愣了。
刚刚积攒的一肚子气现在是继续鼓着也不行,卸了也不行。
张元武倒是还记得他们晚上还是要在这里睡觉的,凶巴巴的叫了一声纪长泽:“你就这么走了?!”
纪长泽:“到为师看书的时辰了,你们若是愿意,也可以跟为师一起看。”
张元武:“你走也行,先把我们的床铺好,这个可是你弄乱的。”
纪长泽转身,很温和的看着他,笑眯眯的问了一句:“那又怎么样?”
两兄弟被他这一反问弄得一愣:“什么怎么样?你弄乱的,当然要你收拾了。”
“谁规定的我弄乱就要我收拾了?”
纪长泽理直气壮的站在那:“这床又不是为师睡,乱不乱的,与我也没什么妨碍,我为何要收拾。”
“再说了。”
他轻轻一笑:“你们说是我弄乱的,有证据吗?”
张元文张元武:“……”
他们神情震惊的望着面前这个笑容和煦的先生,就好像是看见了一头小绵羊摘下了身上的皮,露出里面的狼毛来一样。
纪长泽完全没去看他们的视线有多么震惊和不可置信,慢吞吞的说着:“这便是为师教导你们的第一课了,世人大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除了亲人没人会无条件帮你们,但亲人终究会离去,你们要学会在发生事时自己解决,而不是指望着别人帮忙,人家与你们非亲非故,凭什么帮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