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生气吧。
毕竟……自己这个徒儿,从未如此不听话过。
可要自己看着师父狼狈地倒在血泊中,倒不如成全他,将他亲手送回那个他该去的地方。
蔚秋无声地握紧对方的手,低声问:“师父,你会忘了我吗。”
虽说断绝七情六欲,并非是失去记忆,可却也与失去记忆无异了。
那些过往淌过心尖,在脑海中回忆时,却激不起一丝涟漪,就好像在看一段陌生的记忆,比忘记还要让人觉得痛苦。
当然,痛苦的人永远不会是师父。
此刻盘踞在她的识海中的书灵,仿佛听到了她的心思,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当真舍得?”
“当然舍不得。”
蔚秋用精神力回答它,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可你不是说了吗,以我的修为,是绝对无法通过仙界之门的。师父若想带我走,就得自损修为,届时师父又不愿修炼涅槃泯心诀,想要战胜仇人的可能就更加渺小了。”
若涅槃灵根还在师父身上的话,她或许还能放心一二。
可如今师父身上只有泯心灵根,若败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赌不起……
“哎。”
书灵长叹一声,“但愿事情真能如你我二人所想的那般,顺利进行。”
说完这句话,书灵便离开了她的识海。
这做贼般的沟通方式,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蔚秋也叹了口气,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某人那双深沉的幽眸瞧得一清二楚。
……
又是一月有余。
玉兰花已凋零殆尽,秋风徐徐吹入袖中,冷得蔚秋不禁一哆嗦,不自觉地往某个温暖的地方靠了靠。
“阿秋,阿秋……”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唤着她,愈来愈清晰。
蔚秋皱了皱眉头,咕哝道:“师父……我再睡一小会儿,船就靠岸停一会儿……”
话音渐渐弱了下去。
怀中的姑娘又睡熟了,被压得麻木的肩膀令燕不虞皱了下眉头,却仍旧依言将船靠边。
此处是碧云城外的一个湖泊,连着外边的大海,正好海边又几艘闲船,他们便买了一艘。
寻思着沿途看看风景,毕竟往后说不定就看不到了。
谁知蔚秋自个儿倒先睡着了,睡姿也不好,翻来覆去,折腾得他根本无法入睡。
无奈之下,只好将她固定在怀里,然后倚着窗口,替她将沿途的风景一块看了。
等到了岸边,已是傍晚。
燕不虞思索了一下,还是将她摇醒了:“阿秋,已经天黑了。”
某人睡得不深,听见这话,便再度皱起眉头,艰难地将眼皮撑起一条缝隙,眯眼盯了他半响,便再度放弃了。
重新合上眼眸,有些不悦地嘀咕:“天黑不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吗……”
这话说得,竟让他有些无可反驳。
燕不虞无奈地说:“为师带你去吃叫花鸡……”
话还未说完,原本昏昏欲睡的女子顿时睁开眼睛,激动地扯着他的衣襟说:“我去我去!”
燕不虞:“……”
他还未说要去哪儿呢,这个馋嘴的徒儿。
可惜蔚秋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后,便拉着他狂奔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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