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司正是有不同意见吗?”
朱文奎面色更加难看?
诘问一句:“还是说本宫说的话有不当之处?”
一句本宫的自称,显然是动了火气。
方知其目光坦荡的看向朱文奎,道:“敢问一句殿下,您刚才让蒋司正下去处罚驯兽馆的掌柜和艺人,法出何条?”
“就凭他们这出戏寻衅生事?
暗讽科学院院士,难道还不够吗。”
方知其轻轻的摇了摇头:“戏本身只是戏?
是否为影射暗讽在不同人眼里解读出来的内容不同,或者说即使就是影射暗讽?
但眼下我大明律在这一块还没有明确的处罚条款。
下官去年从大理寺调来的北京,深记一句‘法无禁止即可为’?
这是法治精神的基本原则之一。
没有处罚的依据进行处罚?
请恕下官不能同意。”
一席话?
顿掀轩然大波。
谁都没有想到,方知其这么一个小小的通判司司正竟然敢公然将朱文奎的命令怼了回去。
按察司抓人查罪,都察司专员跟进提讼,通判司定罪判刑。
这是如今大明定下来的司法流程,眼下方知其这位通判司的司正直接拒绝接受朱文奎的指示,可以说已经将这个流程终结掉。
甚至都不需要蒋和去开头调查了。
因为方知其说的很明白,源头就是错误的。
夹在中间的魏立坤有些尴尬,当朱文奎看向他的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
“都察司这边,确实不知道该以大明律哪一条来对其进行提讼。”
朱文奎气炸了肺,一拳砸在桌面上:“那他们今天若是暗讽的本宫,暗讽的陛下,也就这么放过了吗,嗯?”
“如果没有明确的法条就随意定人的罪,那跟文字狱有什么区别?”
方知其寸步不让:“下官一样对驯兽馆暗讽和挑拨百姓间矛盾的行为很生气,但今天必须放了他们,这是因为我们在法律层面有空白的地方,一码归一码。
下官会向大理寺具书今日的案子,并提议补充相应的条款,但在没有条款之前,我们不能追究其责任,而在未来如果有了条款之后,我们也不应该更不允许倒溯今日的案件追究其今日之责。”
“如果本宫今日硬要定他的罪呢。”
朱文奎属实气炸了肺:“一个民间的马戏团,暗讽中央、暗讽朝廷重工重科的路线,挑拨骑自行车的百姓和乘坐马车的富商两个阶级之间的矛盾,这早已是狂妄到了没边,你很在这里跟我大放厥词。”
眼瞅着朱文奎越来越气,陈昭赶忙站出来打圆场,诘责了方知其一句。
“老方啊,你还是学法的,也太不懂什么叫轻重缓急了,也太狭隘了。
这只是一件小而不然的打架斗殴吗,这是很严重的政治问题啊。小小得马戏团暗讽国策,误导舆论思想,就该重判严判,哪能姑息养奸。”
方知其缓慢而坚定的摇头。
“殿下,请恕在下无法从命,大明律从未授予在下可以将一个没有违法的百姓随意定罪处罚的权力,也从未授予过您这样的权力。
我不敢也不想违抗您的命令,但我又必须要违抗您。
因为君父说过,维护法理的神圣性,远比维护法权的稳定性更加重要。
而现在,我必须为了维护法理而对抗您的法权。”
整间会议室,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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