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李子容倒台,要牵连多少地方的官员?”
朱允炆冷哼一声:“这几年,朕就没怎么操心地方各省府商税有司的事,一个是因为外部打仗,朕的心都在军国重事上,二来,朕为了刺激经济,也想适当放开地方官员脖子上的白绫,让他们早日从洪武朝提心吊胆的政治恐怖氛围中出来,安心施政搞发展。
但这并不代表朕就打算这么睁只眼、闭只眼的混过去,内阁一直惦记查皇商总会的账,宗人府也一样惦记查地方的账。
这下好了,李子容一倒,税部屁股底下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要暴出来,谁也跑不掉,不管是江西党还是浙党。
顾语这小子,算是把火点起来了,后面他倒是坐看云起时,大把的好戏可以看咯。”
“所以陛下才要在这个时候把杨士奇撤职。”
双喜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是在保护杨士奇啊。
这把党争的火一旦烧起来,宗勋一方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铁定会张开血盘大口从文官集团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到时候,两方又得打的不可开交。
到时候火越打越盛,一旦收不住手,大家伙都陷入这政治漩涡之中,杨士奇未必就见得可以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把杨士奇雪藏起来,然后谁愿意露头打擂,那就让谁去吧。
等打的差不多了,文官集团也疼了,地方也开始出现混乱的时候,朱允炆这个皇帝,一句为国家计,就可以把杨士奇在喊出来,给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收拾残局。
“杨士奇毕竟是江西党的领袖,他在这个位子上,宗勋们投鼠忌器,未必见得敢对江西党痛下杀手啊。”
朱允炆叹了口气,讲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宗勋也怕把杨士奇惹急了,到时候一旦杨士奇向他们亮刀子,可就把他们捅的不轻,所以他们在清查地方税务翻烂账的时候,对于江西党很可能会高抬一手、得过且过,一旦如此,江西党的势力不会受到太大的打击,而如浙党这般其他的党派就势必会元气大伤。
到那个时候,这天下岂不就是江西党一家独大了?
所以朕现在把杨士奇撸了,给宗勋们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敢大胆的开刀动手,借着这个机会,把江西党中的腐败官员一网打尽,可以狠狠的打击江西党的势力,让其元气大伤。
而且,杨士奇现在不在任上,江西党的官员就算找到他府上他也可以理直气壮的推辞。
至于首辅的位置,朕是不会让郁新来坐的,但朕会让他暂行首辅之职,让中枢往地方的江西党一个个走投无路之下,忘记自己江西党的身份,改换门庭,重新寻求政治庇护,如此一来,江西党内部分崩离析,朝堂的政治格局就平衡了许多。”
“高明啊陛下。”
双喜乐么滋的送上一记马屁,就听朱允炆幽幽一声。
“高明?朕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真正高明的,是朕那个从小没读过书的小舅子啊。”
这小子,还想当主角。
一个个争权夺利,就没有愿意把心思用在国事上的,一见到有政治红利的空白断档,就好比闻了腐肉的苍蝇,削着脑袋楞往上面凑,然后好生下一大堆烂子烂孙。
全不是什么好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