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军洒然一笑,浑然没有丝毫的害怕:“为将者,逢战不胜,逢攻不克,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可是这里的情况复杂,就算一时半会打不下来,那也是非战之罪啊。”
陈春生叹气,劝了一句:“如果事不可为,就动炮吧。”
“为我一人的脑袋,害国朝百年大计?”
一声质问让陈春生为之一愣,他愕然的看向马大军,从后者脸上看到的全是决然之色。
“榜葛剌人已经介绍的很详细了,这阿拉哈巴德是印度教的圣地,是他们信仰寄托之地,毁了阿拉哈巴德,我大明就再也无法在这块土地上攫取到一丝一毫的利益了。
那么这场仗就没必要兴起,陛下说过,如果战争不能为大局提供一丝一毫的价值,那么实施战争的行为就是一场无用功。”
“值吗?”
陈春生无法理解马大军的想法,他喝问着自己这些年相依为命的兄弟:“攻不下来,咱兄弟俩可就要脑袋搬家了,南京那群勋贵们不会放过咱俩的。”
这话一说,陈春生陡然感到背心发凉。
他看到了马大军那只独眼中的悍然杀机。
“你在害怕?”
马大军盯着陈春生,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些年的权贵生活,让你已经忘记了当年咱俩还做百户的时候,是吗?所以,你不仅是在担心我,也在担心你自己的脑袋!”
当年兄弟两人敢膘着膀子冲进安南的王宫刺王杀驾的砍翻胡季犁,而今天,陈春生为想胜先惧败。
人,总是会变的。
“我只是觉得不值。”
迫于马大军的威势,陈春生有些艰涩的咽了口唾沫,他有心辩解两句,但马大军的目光却让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有陛下所设的山地军,你我还是个山户,这辈子为一日三餐都要拼命。
今天,你是伯,我是侯,咱俩是大明的勋贵重将,享受着平民百姓这辈子做梦都享受不到的殊荣富贵,每一天的生活多少人甚至愿意拿命来体验一次的豪奢。
现在你惧死,对得起这些年圣上的栽培吗?”
士为知己者死,马大军是个粗人,自觉配不上士这个阶级,但他只知道,知遇之恩,当碎身相报!
“本帅决意已下,不要在劝,不靠大炮,咱们也一定可以打下阿拉哈巴德。”
没用我而用本帅,陈春生便再不敢多嘴。
兄弟一场,他了解马大军。
这么多年了,自己这个兄弟一点都没变,还是八年前刚入伍时那个血气方刚的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