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中,老头开了嗓。
“大皇子的身份泄露了,我现在不想知道是谁跟踪查探到的,只想知道,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是通过谁的嘴传出来的,找到他,带回来。”
两队番子都很安静,没有嘈杂和立军令状的敲断,默然听着,而后便沿着四通八达的廊道化作鸟兽散。
想要回溯时间,找到当初那日朱文奎深夜回宫时的跟踪者是不现实的事情,因为没有监控,但找出第一个传出消息的人却很简单。
距离那夜只过了短短四五天,这几天,大嘴巴传到满城皆知的只有一种人:
说书的先生。
他们当然不可能是跟踪者,但找到他们,就能找出背后递话的人。
这次任务的难度就自然减弱了不少。
西厂的办事效率自不必夸言,白日下达的任务,尚未入夜,便有十几名神情惊惶的说书先生被抓进了锦衣卫的大牢。
“先上刑,后问话。”
一名宫里的宦官端坐牢狱内,慢条斯理的品着茶,丝毫没有被眼前发生的血腥所影响,任由耳畔那一声声惨叫迭起。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们好大的胆子,什么话不过脑子就往外讲,几颗脑袋够砍的?”
等了能有一刻钟,这名宦官才放下茶碗,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十几具尸体。
“说与咱家听听,主簿官就是殿下这件事,你们都是听谁说的。”
“草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啊,公公饶命,饶命。”
又抢着先开口喊冤的,一浑身上下满是鞭伤,鲜血淋漓的中年男子此刻都哭了起来:“前两天,草民从一酒肆里下了工,回家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那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草民也看不清长相,就知道那人给了草民一封信笺,里面就写了一句话,和五千文的铜票。
原话写的是,‘大皇子殿下就是新任的应天府刑房主簿,这次到任,是来为民伸冤的’,说要严查衙内纨绔欺压百姓,那张东升只是第一个,那些横行霸道的衙内都会被抓走砍头,还老百姓一片朗朗乾坤。
最后还说,只要草民按照这句话来说,事后就再给草民二十两银子,公公明鉴,草民也就是为了混顿饭吃啊,草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啊。”
宦官不为所动,但眼神却越来越森冷。
“你还知道你有老有少,还敢乱嚼舌根子。”
手随意的一挥,一名番子便跨前一步,手里一把短刀直直没入了这名说书先生的胸膛之中。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名说书先生不经大脑思考就乱说话,却不知道这番话会造成多么严峻的后果。
什么叫朱文奎到任,就是来为民伸冤、还南京一片朗朗乾坤的。
这是绑架民意,是捧杀。
用这种手段来把朱文奎架的高高的,借着民心,来迫使朱文奎从严从重处理那群权贵子弟,从而得罪一大片朝廷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