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才刚接到辽东塘报,今日这帮东林党就要搞事情了。
随即,朱由校放下手中书本,在东暖阁换上常服,前往文华殿接见了泰昌皇帝四位顾命大臣之一的高攀龙。
去年,刚穿越来时,高攀龙因力谏西李选侍移宫,在朝中名望赫赫。
半年多以来,朱由校提拔魏氏,意在暗压其一头。
“陛下。”高攀龙拱手奏道:“臣闻陛下欲遣内臣往东江监军,我太祖高皇帝曾三令五申,严禁宫廷内外交接。”
“辽事自有文武诸臣,遣用内臣,反滋多口,成何政体?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校单手撑颊,冷冷地望着他,半晌才是轻笑道:“先生之疏,朕已知晓,太祖之训,朕岂能不知?”
“只是成祖以来,内臣监军,并非特例,此出于一时权益,暂且一用罢了。”
“他日当撤之时,不必先生再提,朕自会裁撤。”
面对朱由校这番宽容之言,高攀龙并不买账,他再一叩首,高声道:“文武皆齐心为国,有何权益?”
“朕意已决,不必再提!”朱由校面色逐渐沉了下去。
“既然如此,臣还有本奏!”高攀龙说道:
“近来常得奏报,言毛文龙于海外拥兵自重,欲自立门户,或言其与后金勾结,意图反叛。”
“此番捷报,又有多少是他杀良充功所获?”
朱由校眉头微皱,低声道:“这且是你一家之言罢了,毛帅孤军漂泊风浪之中,深入豺狼虎穴。”
“朕今日才刚得捷报,东江军掳奴酋之女,正押往京师。何况……”
“陛下,在此女送达京师之前,尚不能断定此捷真伪!”高攀龙打断了朱由校正要说出口的话,继而又道:
“何况,我上下文武齐心,岂需内臣?”
朱由校静默半晌,展颜讽刺道:“文武是否齐心,先生难道不知?非要朕明说了么?”
高攀龙愤然道:“即便如此,陛下也不当抛弃国体和祖宗法度,信阉宦而远贤人。”
“近年来,陛下以言官参内臣而免言官,广开内操,编训勇卫,使斧钺卑鄙之身,凌驾于外臣贤人之上,辱朝廷而亵国礼,实伤了天下文人之心!”
朱由校闭上眼睛,深深吐息,似乎强忍着怒火,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先生此言即是在说,国家体统,比边疆将士的清白与辽民百姓的性命重要了?”
高攀龙似有备而来,目光炯炯似火:“陛下说清白,臣另有本奏!”
听见这话,朱由校心里一声尼玛,这货有完没完了,非不让朕舒服是吧。
只见高攀龙趋近一步,提袍而跪,慨然道:
“臣闻宫中乳母客氏,离宫之前,妄杀帝母,擅杀宫人,这等冤屈,陛下一句遣返,就不打算伸张了吗?”
“高攀龙!”朱由校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勃然怒道:“宫壶严密,尔从何得知!”
“你身居都察院,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谁给你的胆子,管起朕的家事!”
“你的眼中,可还有君臣之别!朕看,你那一身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陛下的家事,就是国事!”高攀龙一副铮铮铁骨的模样,丝毫不惧龙兴,与朱由校四目相对。
“陛下以脏言辱臣,臣却仍要直言劝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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