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敢顶撞,若是没了旁人,她还不定怎么磋磨你老娘呢!”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长眼啊,好好的把我狗儿收走作甚?要死,也是我这个老太婆去死啊。”
万氏哭得凄惨,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涂满了整张脸。
王鼎听得心里难受,赶忙上前去搀扶老娘:“阿娘,您别哭了,您还有我呢。”
王怀恩也站了出来,跪到万氏另一边,低低的泣道:“阿婆,爵位我不要了,只求您别再伤心了。我已经没了阿爹,不想再失去阿婆。呜呜,阿婆,求您了,咱回去吧!”
唐宓挑眉,嘿,看不出来啊,她这位便宜大伯还颇懂得“以退为进”的道理。
果然,一听王怀恩这么“懂事”,万氏愈发坚定了要把爵位抢回来的念头。
她不再拍打棺材,而是用额头嘭嘭的撞着棺材,“儿子没了,儿媳又不孝顺,我不活了。狗儿啊,你把阿娘也带走吧!”
老人家哭得凄厉无比,喊出的话语也让人心酸。
至少王家的那些族老、远亲看不下去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杵着拐杖站了出来,一副长辈训导晚辈的口气对赵氏道:“狗儿媳妇,你婆婆都被你逼成这样了,你还能这般安稳的看着?”
果然是不孝的东西,没看婆婆都要被她逼死了吗?
就算不答应婆婆的要求,也当跪到婆婆面前求婆婆不要太过伤心,求婆婆原谅自己啊。
结果这个赵氏,竟是抄着手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老者真是越看越生气啊。
赵氏瞥了老者一眼,淡淡的问道:“您哪位?”
见都没见过的所谓“族老”,若非有王鼐,这会儿还在土里刨食的田舍翁,阖家都靠着王家才能在梁州耍威风,这样的老头子,还敢在她面前放肆?
老者被气了个倒仰,颤着手指指着赵氏,却吐不出半个字。
还是他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心里不忿,口气不善的提醒道:“狗儿媳妇,这是九叔公,当年你成亲的时候曾经见过的。莫非你富贵了,连家中长辈都不认得?”
赵氏将目光挪到中年汉子身上,矜持的问道:“你又是那位?”
一群依附王家过日子的远房亲戚,只因为同姓一个“王”字,就真以为是王鼐的长辈?就能跑到将军府指手画脚?
唐宓险些喷笑出声,小手赶忙捂住了嘴巴,小肩膀却一耸一耸的。
站在唐宓身边的王令仪,也禁不住弯了嘴角。
“好、好、好个懿德夫人,你果然富贵了,家里的亲戚竟是一个都不认?”
中年汉子被气得黑了脸,“这般狗眼看人低,这般势力,难怪能把婆婆逼得寻死觅活。王家出了你这样的恶妇,真真是家门不幸。”
他的话提醒了方才的那位老者,只见老头子吹着胡子、瞪着一双死鱼眼睛,“没错,王赵氏,你身犯‘无子’、‘不顺父母’、‘口多言’等多重罪。狗儿没了,族里却能代他休了你!”
万氏撞棺材撞得头都有些晕了,但听到老者的话,她的眼前一亮:“九叔父说得没错,赵氏,你无德、不贤,我这个做婆母的休了你!”
得知王鼐的死讯后,王怀恩就偷偷跟万氏说过,这时根本不怕跟赵氏撕破脸。
之前瞒着她,不过是顾忌王鼐的前程和王家的富贵。
可现在王鼐都死了,也就自然无所谓前不前程。
而王鼐身上的安国公爵位,是确保王家富贵的根本。
如果爵位落在了王怀瑾身上,那么王家再富贵也跟他王怀恩没有关系。
王怀恩甚至可以猜得到,等王鼐的丧事办完,王家便有可能分家,而他王怀恩将会顶着二房庶长子的身份被分出安国公府。
随后,王鼎那边再来个分家,他王怀恩还不定落得什么凄惨下场呢。
与其这样,还不如好好闹上一闹,就算拿不到爵位,好歹也要变回王鼐的亲生子。
届时,就算王家分家,他也能分走一笔不菲的家产。
至于万氏,则被王怀恩忽悠了。
因为按照法理,不管是王怀恩承爵、还是王怀瑾当安国公,她都是王家的老祖宗,依然享受荣华富贵。
但王怀恩偷换了概念,硬是把万氏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
而按照他的说辞,万氏若是不支持他当安国公,那么他日定会被赵氏和王怀瑾扫地出门。
万氏刚刚经受丧子的打击,原就不怎么明白的大脑愈发糊涂了。
听了王怀恩的话,顿时觉得有道理。
她倒不担心王怀瑾会把她赶出门,而是害怕赵氏会翻脸。
毕竟这些年来,她对赵氏真心不好。
以己推人,万氏觉得,她若是赵氏,一旦得了权势,还不定怎么收拾“恶婆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