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你真的看到他从天而降吗?为什么他那里和我们长得一样?”
如果真的是仙人,身子为何会像他们这些低贱之人一样?
个子最高的那个男孩儿伸出黑漆漆的手,指着白景源中段最突出的某个地方,拧眉看着身旁满脸怯意、抱着个尖底陶罐的小女孩儿。
“真的!日始之时阿姊叫我去打水,就在湖的对面……”
瘦小的雉指天发誓,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不知道,为何明明只悄悄跟自家阿姊说过此事,凶狠的涂他们却会知道,还特意等她再来打水的时候,逼着她一起出来找人。
幸好小仙童没有走多远,要是找不见了,他们肯定要打她!
想到这,雉手一抖,手头的尖底陶罐就滚落在地,吓得她连忙扑过去捡。
白景源发现自己听不懂他们的话,心里慌得一比,还是摆出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淡定的撩起衣带,在腰上缠了两圈,将那惨不忍睹的睡袍系了起来。
都被人指指点点的围观了,哪怕听不懂,他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体面人,不管何时,都得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
成年后的他一米八六,那会儿穿着合身的睡袍,这会儿穿在身上就跟女人的拖地长裙似的,他怕这里也讲究左衽右衽那一套,特意扯着衣襟在缩小后的身上缠了大半圈,假装这是一件穿得出门的正经衣裳。
可以说求生欲极强了。
现在他突然就没勇气去死了。
大概是这些人都黑发黑眼,让他看到了希望?
能活着,谁乐意去死呢?
他这一动,立刻有人指着他的睡袍,对涂道:“你看他长得那么白,还穿那么好的丝,就算不是仙人也是贵人!”
“贵人?贵人怎么可能到大泽里来?”
年纪最大的涂嗤之以鼻!
他们这些逃到大泽里的野人最怕的就是遇到贵人,哪怕远远看到贵人的车马,为了不让孩子沦为贵人的奴隶,大人们都会带着他们躲起来,他若是贵人,怎么可能不惊动大泽外围的成年人就来到这里被他们这些孩子遇见?
再说了,哪有独自出行的贵人?
“他、他真的是从天上来的……我看到了的……”
就那样慢慢的浮现在半空中,然后轻轻的落在地上。
如果不是仙人,怎么可能没有摔死呢?
上次荇从那么矮的树上掉下来都摔断了腿,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呢……
胆小的雉不敢大声说话,她的小声嘀咕,根本就没人在意,唯一在意的那个,却根本就听不懂。
这些孩子自顾自的说着话,谁都没有搭理他,大概是没吵出结果,那个头最大的两个男孩子竟然打了起来!
白景源想要跟他们搭话,都插不上嘴,只能继续保持他的名门气度,站在那里观战。
那俩人就跟狼崽子似的,不一会儿就打得对方鼻青脸肿、嘴角冒血,看得白景源心惊胆战,不知不觉就往远处挪了几步。
他虽然是个文不成武不就,干啥啥不行的纨绔,可他家里管的严,他从小就是个乖宝宝啊!
别说打架斗殴黄赌毒了,就是飙车都不敢明目张胆好吗!
正当他纠结要不要离这群野蛮人远点,找个清净地方重新酝酿勇气自裁的时候,就听一阵欢呼声过后,芦苇丛里再次钻出个猴儿一样的小男孩儿。
那猴儿与之前这群孩子不同,他既没有找人说话,又没有跟人打架,而是指着白景源扭头冲着身后激动道:
“爹爹!就在这里!”
可怜白景源只隐隐约约听懂了个“爹”字,就见一虬髯大汉紧跟着撩开芦苇钻了出来!
那大汉什么都没说,哈哈大笑过后,用看烤乳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就毫不犹豫的扑了过来!
白景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别在腰后犹在滴血的尖刀!不等那蒲扇般的大手抓住自己,就吓得腿一软,“咚”的一声掉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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